醫院的手續全部都是正規的。
可以說，他們現在缺少一項致命的證據。
“繼續拖下去，有利的只是他們。”
薄翊換位思考，如果他是劉春英，在發現計劃敗露，卻遲遲沒動作時，肯定是警方在找尋證據，爲什麼不博一把。
如今劉春英被抓，最多扣一個聚衆鬥毆的罪名，當個黑社會關一段時間就行。
打架、教唆縱火，都不是大罪。
負責人也沉默了：“我需要申請，如果可以，我真誠希望你能問出來。”
“我就在這等着你的答案。”
負責人離去，薄翊也沒再多數，轉身回到房間裏，就看到徐敬澤正在安撫她。
這幾天的陪伴，已經讓康寧完全信任他。
“怎麼樣？”
徐敬澤簡單的將這幾天的情況說了一下。
前幾天都還好，就昨天突發事故，檢查之後扣人。
一邊，女警將康寧的體檢報告遞給她。
“你也看看，有點心理準備，醫生雖然說無排斥，融合良好，可誰都不能保證以後會不會出現併發症。”
薄翊接過，隨意掃了一眼，越看越心驚，視線定格在娃娃身上。
這個孩子……
將報告收起來，薄翊忽然站起來：“我申請探望康軒。”
案件還沒結尾，康軒也關在拘留所裏。
女警顯然被叮囑過，聽到薄翊的話立刻安排，帶人離開。
“你只有半個小時。”
薄翊點頭，坐在椅子上，隔着柵欄看對面空空的位置。
沒兩分鐘，康軒被帶出來。
只不過是幾天沒見，康軒就像是老了十歲一樣，鬢邊原本不怎麼顯眼的白髮如今一茬一茬全冒出來。
康軒坐下雙手抱頭抓着頭髮：“該說的我都說過了，讓你來也沒用。”
薄翊沒問，只是將手裏面的東西丟過去。
“這是娃娃的體檢報告，身體很好，應該能順利長大，只不過結婚生子有點困難，以後只能選擇丁克，我來是問問你，她有沒有在喫什麼藥，醫生說過，雖然現在很安穩，不代表日後沒有併發症出現，我要注意什麼嗎？”
康軒愣住：“你……”
“你將娃娃的監護人變更爲我的時候，應該沒想到，我來提醒你，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提早告訴我，孩子經不起折騰了。”
頓了一下，薄翊繼續說：“還有，我打算收養娃娃。”
康軒木訥在原地，視線放空了許久，忽然呵呵呵的笑出聲，最後笑聲被嗆的凌亂。
“我就知道，你心善，外人都說你冷漠無情，他們都瞎了。”
薄翊不回話。
康軒緩過來咳嗽，才慢慢說：“她不能跑，不能跳，劇烈運動什麼都不能做，喫的方面要清淡，藥也不能隨便喫，我一會列個單子，那是娃娃喫慣的，喫其他藥怕排斥……”
這麼一說，康軒就有點停不下來，一點點的將將自己知道的說全，生怕晚了讓娃娃難受。
薄翊不明白：“既然你這麼愛護她，當初爲什麼還要帶着她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她隨時可能死在手術檯上。”
“我沒想過養孩子，就像是對外面公佈的那樣，喫穿不愁，單身有什麼不好，我可以養活自己到死，只是怎麼也沒想到，突然得了尿毒症。”
當明星時，康軒能成爲那個大滿貫半退圈的影帝，靠的是毅力和拼盡。
他不是天賦型演員，一切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穩紮穩打得到的。
誰也沒想到，剛站在最頂點還來不及光榮，就查出得了尿毒症。
“我捨不得這一切，醫院排隊要等好幾年，我等不及了，就找人通過黑市買了個腎，劉春英看中了我的影響力和號召力，借用這顆腎拉我下水，他們當時正好缺個洗錢的渠道。”
有時候燈下黑是真的。
誰也沒想到有人會這麼光明正大的幹。
康軒當時也嚇戰戰兢兢的，可第一年，第二年……都安然無恙，慢慢的就放下了戒心。
薄翊安靜的當個聽衆。
“後來是因爲分贓不勻，我才意識到我們雙方是她壓我的情況，繼續這麼下去，我會被抓的死死的，隨時可能被丟出去當炮灰。”
康軒回憶着：“所以我要求參觀手術室，被拒絕，最後是一次見她的時候，遇見了娃娃，我見過她女兒的照片，藉着娃娃在找爸爸，我就直接冒充了將人帶走，想拿這個當把柄。”
“她確實收斂了，當時我以爲是害怕我傷害娃娃，那是她的女兒她心疼，現在想想，她估計是擔心娃娃的身體狀況被我攥住當把柄。”
“你什麼時候知道娃娃的身體情況？”薄翊詢問。
“娃娃每年都要做次大手術，小手術更是隔兩個月一次，劉春英最開始的說法，是孩子先天性心臟病，所以要格外照顧。”
康軒現在回想起一切，都覺得荒謬。
當時怎麼就信了，劉春英真的疼娃娃，不可能這麼淡然的任由她在他這。
“後來有次娃娃反應強烈，我質問劉春英才說的。”
康軒擡起頭，進來這麼久，第一次正視薄翊。
“娃娃有四五年都是我養的，人心都是肉長的，這麼長時間，怎麼可能不心軟，聽到你收養她，我就是死也安心了。”
薄翊嗤笑：“你安心？”
康軒愣住。
薄翊：“我收養她你才需要擔心，婦幼院的存在你知道嗎？收養娃娃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她丟進去，你說那些孩子中，有沒有一個人身體缺的一部分在娃娃身上，知道娃娃是你的女兒後，她能過什麼日子？你憑什麼安心。”
很多人都說薄翊冷酷無情，天生是個冷情的人，這種人沒有心。
可康軒知道，這種人真有看中的東西，會一直惦記在心裏。
他篤定薄翊不會。
“你不是這種人。”康軒彷彿很篤定。
薄翊笑的薄涼：“你憑什麼斷定？我對外人從來都不手軟。”
康軒忽然明白什麼，後知後覺的自嘲出聲。
“我……”
“爲什麼來這一趟，是爲了做給警方看，娃娃會在我手裏，爲了維持形象，我也要做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