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六星大儒何其稀少，更何況是治療型的大儒？
天上那厚厚的烏雲似乎也知道天使要死了，竟是逐漸地散去，不再降下那纏人的天雷。
“按照一般的套路，這時候你應該說些感嘆的話，以證明你曾經存在過是吧？”李麟整了整衣袖，儘管白衣已經染成了血袍。
天使的眼珠子逐漸從金黃色轉變回淡藍色，剛剛的癲狂彷彿只是雲煙，他只是收起了長劍，對着天空長長地呼了口氣。
“我只想說，活了千年，好累。”天使有些疲憊地道。
“矯情。”李麟嗤笑一聲：“在這個世界上，誰不想活久一點？如果你最後的感悟只是這樣膚淺的話，還真白費我如此努力整理情緒了。”
天使沉默了半晌，忽然間很認真地盯着李麟，道：“你說得對，我並不想死。”
“只是你現在不得不死。”李麟很無情地補了這句。
“沒錯，我現在不得不死。”天使淡然一笑：“但如果時間倒來，我還是會瘋狂這一把，這是我的道，不得不走……所以現在不得不死。”
李麟有些詫異地看着天使：“你的道？呃，實在很難想像你這種滿滿西方奇幻畫風的生物會說出這種話。”
天使沒有理會李麟的調侃，反而是坐了下來──高傲了千年的他，還是第一次如此隨興的坐在地上，他一直認爲這是螻蟻纔會做的事。
“人類，你叫什麼名字？”
“李麟。”
“李麟？很好，我記住你了，你讓我想起千年前的一個恐怖存在，你跟他一樣都很讓人討厭。”
“恐怖？呵呵呵，你這隻高傲的鳥人，什麼存在會讓你覺得恐怖，我還真是好奇好奇得很呢。”
“那個存在……令我畢生難忘，有朝一日，或許你也可以達到他的高度……嗯，好吧，我承認我在說好聽話，你們這個世界，可以達到他那個層次的人類，應該還沒出生。”
“鳥人，你都要死了，說話簡潔點，那個恐怖存在叫什麼？”
“陸文。”
當天使說出這個名字時，空氣凝滯了一瞬，李麟猛然感覺到，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甦醒了？
錯覺？
不，不可能是錯覺！
到了李麟他們這種層次，所謂的錯覺不過是玩笑話罷了，李麟可以很確定，在這個世界的某一處，有某種存在甦醒了。
是陸文嗎？
那個千年前就存在的人物，執筆者的鼻祖，甚至可能是這個世界的創始者，這樣的一個傳說，難不成還活着？
這一瞬間，李麟竟是滲出了一絲冷汗，他發覺相對這個世界而言，他還是太渺小了，儘管他是一位大儒，而且還是書靈化兵大儒中的佼佼者，但一對比陸文這個從古至今唯一的七星執筆者，李麟還是孱弱得像只螻蟻。
“不是陸文。”一旁的天使開口道：“千年前我與他交手過，他的氣息我再熟悉不過……不過剛剛甦醒的存在，只怕也與他拖不開關係。”
天使後面沒說出來的是，陸文在千年前便受了重傷，哪怕至今都不可能傷愈，甚至早就可能已經殞落了也說不定。
“呵呵。”李麟突然笑了出來：“雖然我還有很多話想問你，但你貌似快不行了。”
此時的天使雖然面無表情，但事實上他已是油盡燈枯，那聖潔的身軀也是逐漸化成點點星光，眼看就要消逝在風中。
“那個紅色池子是鳳凰的精血。”天使沒有絲毫留戀的神情，反而是指着他一開始待的紅色池子說道。
那個規模龐大的紅色池子，不僅散發高溫，還帶着淡淡的血腥味，李麟本來就猜測那紅色池子不會是凡物，想不到竟是鳳凰的精血！
“李麟，你很強，雖然不見得可以追上陸文，但憑你的力量，以後應當足以庇護這個世界……其餘的我不多說，反正等你實力越來越強，有些事情你自然會知道。”天使頓了一下，繼續道：“你現在最缺的不是底蘊，也不是時間，而是……速度。”
“執筆者，這個世界特有的職業啊，儘管可能性無限大，但有時候也相當好殺呢。”天使感嘆了一聲，道：“你陷入了一般執筆者必定會遇到的瓶頸，你的速度太慢了，如果是我全盛時期，任憑你如何強大，我只要一劍就可以將你的頭顱斬下來。”
李麟肅然，他知道天使說的是事實，這隻天使不知爲何受了重傷，實力大不如前，儘管如此，天使的速度仍是快得可怕，李麟也是勉強纔跟得上，如果今天這隻天使沒有受傷，這勝負就很難說了。
經過這一戰，李麟也才意識到，速度是他的短板，雖然他的精神力強大可以清晰感應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攻勢，但他的出手不見得能跟得上，以往他的本命靈書注重在力量這一塊，速度這方面倒是忽略了。
“將那池鳳凰血吸收了，可以助長你的肉體力量。”天使說着，然後渾身綻放出強烈的白光，照耀在李麟身上。
李麟頓時感應到，他的體內骨頭逐漸浮現出玄奧的紋路，這些紋路竟是帶着空間波動，經由這些紋路，李麟與周遭空間的聯結越加緊密！
“這是骨紋，空間屬性的。”天使淡然說道：“骨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以後千萬要注意，別過度使用，否則這片天地會容不下你……”
說到這裏，天使驟然化成萬千星光，聖潔的光芒在一瞬間的照耀後，迅速黯淡下來，這個活了千年之久的天使，終於是走到了末路。
天使，死了。
在最後，他送給了李麟兩個禮物。
一個是那池帶着高溫的鳳凰精血，另一個，則是李麟體內新衍生出來的骨紋。
感應着體內的骨紋，李麟單手一點，一道空間波動從他的指尖傳出，下一秒，他整個人隨着那道空間波動，出現在百米外的草地上。
果然，這骨紋可以操縱空間。
李麟又驚又喜，想不到那隻天使還真是大方，臨死前還贈了這麼好的東西，這難道就是人家說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咳咳，李麟。”這時顏塗生的聲音突然從李麟心底傳出。
這位澄湖書院的老前輩自從李麟成爲大儒之後，便很少出聲了，一方面是因爲李麟已經足夠強，不再需要老司機一路扶持，另一方面也是因爲這位顏家的老祖宗越來越虛弱，眼看就要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了。
“前輩，有何指教？”李麟現在獲得新力量，顯然心情不錯。
“你遇到異世界的生物了？”顏塗生似乎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切，他感應了一下李麟體內的骨紋，略有感嘆地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啊……剛剛那隻天使不知是幫你，還是害你。”
李麟一驚，連忙問道：“前輩，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這骨紋是不好的？”
“不，骨紋很好，尤其是空間屬性的骨紋，對目前的你尤其需要。”顏塗生淡淡說道：“只是那隻天使臨死前說的話你也聽到了，骨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一旦你使用過度，天地會容不下你的……就像那隻天使一樣，天雷會追着你滿世界跑。”
李麟聞言，臉上的喜悅不禁苦澀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