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堂堂炎家第一家族的嫡次子,炎閒,我爹是炎上城城主,我娘是南聖公主,我哥將來也會是炎上城的城主,我自小就知道,我超厲害!
我可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特別是我爹,特別寵我,我說什麼做什麼都聽,對我言聽計從,無有不依。
除了我娘對我超嚴格,我簡直可以說是天之驕子。
我一直以爲我可以這麼幸福下去,直到——我娘死了。
二
那一天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我甚至都沒見過她最後一面,就連家裏的侍衛也換了一批新的,從沒見過的一批,我開始慌了。
我當然是去找最疼愛我的爹。
我連話都還沒說,爹嚴厲斥責了我,緊接着,又說是我哥害死的我娘,我自然是不相信,可這話又是一向疼愛我的父親所說。
還沒等我緩過神,他以照顧我的名頭請來了一個新母親。
那個女人甚至帶了幾個男孩,他們看我爹的眼神與我看爹的一模一樣。
我知道,這天變了。
三
全炎上城都知道,我哥害死了我娘,爲了照顧我,我爹忍痛給我娶了一個後媽,甚至還把後媽帶過來的兒子女兒視如己出。
我佯裝乖巧,每日唯唯諾諾的聽着他們對我的打罵訓斥。
她說南聖王室一倒臺,她便對我母親下手,我父親可半點沒阻攔。
她說我是賤種,我媽媽搶了她的男人,我甚至還搶了她兒子的名分。
她說我哥哥逃出去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你在這個府裏只能這麼活活餓死。
不可能,我哥是誰?
我哥絕對絕對絕對會來救我。
想餓死我?
那不可能!
我就是每天喫屎也要活下來。
當然,如果沒有到萬不得已,我怎麼可能真的喫,開玩笑。
我知道我那個爹相當愛面子,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舍着這個所謂真愛韜光養晦寵着我這麼多年。
我畢竟還是炎家的少爺,一聽見外人做客,我便溜出去喫前廳的桂花糕,就這樣我吃了數十年的桂花糕。
我甚至喫到一聞到桂花便渾身發抖。
四
某一天,
我餓的實在受不住,偷偷溜進祭祀殿,準備偷點貢品喫。
我正要伸手,聽見外面有動靜,嚇的躲進旁邊裝神像的櫃子,誰想到,那人居然也一把掀開櫃子,然後……
然後我與她大眼瞪小眼,同時捂住了對方的嘴巴。
等外面的聲音弱了,她先鬆開,脆生生道“你是……”
我撓撓頭“你又是誰?”
她小聲道“我不小心從天下掉下來,然後就摔到這裏的。”
我見她說話真切,又十分篤定,遲疑問道“真的?”
她用力點點頭“我也不知道這裏是哪?醒來就在這裏了,然後就被他們發現了,逃命到這裏的。”
忽然我們肚子同時叫了一聲,相互尷尬一笑。
我輕車熟路地從上面拿了一個蘋果,用衣服擦了擦,不捨地遞給她“給你,別全吃了,就喫一點點,再放回去,他們不會留意的。”
她好奇“那爲什麼不喫桂花糕?”
我昂首挺胸“當然,我怎麼可能……”
聽見我肚子的叫聲,她十分認真地把蘋果給了我“那,那這個給你。”
“我喫桂花糕,你喫蘋果,等你什麼時候不喜歡喫蘋果,喜歡上桂花糕了,我再還你。”
我呆呆愣住了,只覺的她十分好看。
五
她就這樣一直藏在這裏,因爲她說她沒有地方可去,最信任的人就是我,我忽然生出了責任感,答應要照顧她。
那一日,那些所謂的弟弟又來了,他們要我跪下給他當坐騎,這種事情我之前做了不下百遍,十分風輕雲淡地跪下。
就在那位弟弟騎在我身上揮鞭子時,我看見了那個小姑娘,更是與她四目相對。
我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任是鞭子再怎麼用力,我也未曾這般丟人。
那件事後,我更是不敢去給她送東西喫,只把東西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準備悄悄離開。
卻不料被她抱住腰,輕聲細語道“你不要難過,以後,以後都會好的。”
我本來不難過的,真的!
聽了她的話,我忽然眼淚啪嗒落下。
她溫柔拍着我的背“沒關係的,他們欺負你,你以後也可以欺負回來。”
“再苦再難,我都會陪你一直等下去。”
在我最絕望,最孤獨的時候,命運給了我一個最大的禮物。
我們兩個沒有任何依靠,彼此相互依偎,這種感覺不要說有多好。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是我與她靠的最近的一次。
六
我哥哥回來了。
他以充足的證據把炎家全部拉下馬,曾經的爹跪下求饒,他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抱住了我。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這樣丟下你,以後,我疼你。”
如果這話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刻,我或許很感動,但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我知道怪不了哥哥,他只是不想讓我喫苦,他也想不到那個父親會這樣對他的親生兒子,他只是想讓我安枕無憂地生活。
他覺得那些苦,那些難都交給他,我只要笑,只要開心就好了。
也幸好,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可能遇見晚香。
我炎閒,不會娶小妾,哪怕我的妻子不能有孕。我也不會改變現在的誓言。
我向她求婚了,我知道,以後就都是好日子了。
七
然而,上天彷彿總愛在我最快樂的時候給我當頭棒喝,我的妻子,她,失憶了。
那段我們之間最深刻的記憶,她通通忘記了,更甚至她對我沒有任何愛意。
她以前看我,眼裏都是說不盡的疼惜,現如今,只有。
我彷彿被浸在寒潭裏,完全動彈不得,更甚至不願意相信這一切的真假。
我懷疑,她被別人奪舍了。
這個懷疑很快就被我否決了,這個女人就是我的妻子,她連潛意識的習慣都一模一樣,不一樣的,只是她的記憶。
我試圖讓她故地重遊,回到之前我們相愛的地方,說不定她能回憶起什麼,但卻遭到她的強烈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