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劇痛從後背傳來。
李長安怒叱一聲,轉身就刺。
背後無人。
他伸手在背上一抹,全是血。
可是那小子人呢?
神念清晰明白的告訴他,那小子又到了他背後,和他有一劍的距離。
“抓到你了!”他暴喝道。
然而來不及再次轉身,背後一陣猛烈的刺痛。
又中一劍。
李長安狀若瘋虎,掄起長槍,將七七四十九式至聖戮魔槍舞的密不透風。
這是玄元天尊親傳的槍術,李長安練了兩年才練至大成,本來是準備今天拿出來揚名立萬的。
可他才舞到一半,背上又捱了一劍。
“啊啊啊啊啊啊,有本事你給我出來!”
李長安已經快瘋了。
圍觀衆人卻看得話都說不出來。
因爲實在是太震撼了,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一戰。
從李長安第二招開始,顧青山就躍過了他,站在他的身後。
每當李長安要做什麼動作,使什麼招式,顧青山一定會同時行動,讓自己始終處於對方背後。
李長安轉身,他貼着李長安轉;李長安突進,他也突進;李長安停住,他也停住。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始終沒變,位置也始終沒變。
他就像影子一樣,貼着他。
這就造成了如此可笑又可怖的一幕。
李長安一直看不見顧青山,而顧青山總是在他背後,一旦尋了機會,就在他背上刺一劍。
要做到這一點,需要無與倫比的戰鬥預判能力,絕不能有一次判斷錯誤。
錯一秒,錯一步,錯一個動作都達不到這樣的效果。
明明知道對方在背後,卻始終看不到人,身上還不斷的受傷,李長安已經快瘋了。
“滾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他掄着長槍連轉幾圈,停下喘氣時又捱了一劍。
“啊啊啊啊啊!”
李長安不得不再次揮槍刺向身後。
沒有聲音,沒有回答,不接招,不還招,什麼也打不中。
對方就像是不存在,但總在他停下來時,狠狠扎他一劍。
劇痛之下,李長安跳起來,再次進入瘋狂的槍術表演。
停下喘氣,挨一劍,再舞槍,再停下喘氣,又中一劍。
修士們看着,看着,只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涌起,直往身上冒,整個背上都是涼沁沁的。
天極宗掌門嘆口氣,道:“難怪百花聖人輕易不收徒。”
萬劍宗掌教一直沒出聲,這時才吐出四個字:“後生可畏。”
四方臺上,顧青山依然貼在李長安後面,悄無聲息的跟着他移動。
無論李長安幹什麼,使出什麼招式,都看不見顧青山。
背上的傷勢不斷加重,李長安已成了一個血人。
李長安陷入無法擺脫的噩夢,漸漸連道心都快不穩。
他只能咬着牙,硬着頭皮說道:“你也算是技藝高超,不如我們就此罷手。”
背後依然沒有任何聲音。
一陣深入骨髓的刺痛——又是一劍。
李長安再也受不了,大喝道:“你要找死,就別怪我了!”
他一拍儲物袋,將一張符籙捏在手中。
這正是玄元天尊的朱雀神符。
朱雀神符,根本不是現在的顧青山能對付的。
李長安拿出這張符籙,就代表他已經顧不上臉面和勝負了。
神選擂臺上居然動用聖人的神符,是對歲試的侮辱,破壞了千百年來的規矩。
這樣做名聲會徹底壞掉,但是李長安再也懶得管什麼狗屁名聲。
李長安丹田靈力一動,神符頓時大亮。
神符上,若隱若現的光團伸展開來,朱雀虛影馬上就要成形。
李長安的牙都快咬出血來。
朱雀一出,我要你的命!
正發着狠,李長安感覺自己又被長劍斬中。
這一下卻沒刺的太狠,但他整個人全身一麻,連小拇指都不能動彈分毫,身上各處傳來微微刺痛,肌肉不自覺的痙攣。
身體突然失去控制,人都恍惚了一瞬。
糟糕,這是雷電!
李長安心中大叫不妙,但是丹田也不聽使喚,半點靈力都逼不出來。
需要靈力驅使的朱雀神符,瞬間失去依憑。
朱雀剛冒出個頭來,不甘的嘶吼一聲,又縮回神符中去。
僅僅一秒鐘之後,李長安再次感覺到了身體的存在。
一秒鐘,可以發生很多事。
李長安手上的朱雀神符被摘走,還有一柄劍從後背刺進去,從胸口穿出來。
這柄劍從脊椎旁邊穿過,斜着向外,從心口下方一寸處刺出來,位置險惡,下手狠毒。
鮮血順着劍身,不停往下滴落。
李長安被長劍固定住,一動都不敢動。
隨便一動,萬一傷到脊椎,整個人就會癱瘓。
就算沒傷到脊椎,這柄劍也在心臟的正下方,只要一個不小心傷到心臟,他就要當場斃命。
這一刻,什麼身份,什麼女人,什麼名氣,什麼修爲境界比鬥輸贏都變得渺小且不重要。
面對死亡,李長安終於明白了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別殺我,求你別殺我。”他乞求道。
“哦?求我饒你?”身後傳來那妖魔的聲音。
“對對對,我錯了,求你饒我。”
顧青山用劍頂着他,說道:“你這人說話不禮貌,先跟我們秀秀道個歉。”
秀秀?
秀秀是誰?
李長安下意識的望向擂臺下方,找到了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臉上還帶着淚痕,眼睛睜得大大的,正望着他。
“秀秀,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亂說話,你大人大量,原諒我吧。”李長安忍着身體中的劇痛,勉強說道。
“不誠懇。”顧青山說道。
他手上長劍微動。
“啊啊啊啊。”李長安疼的滿頭冷汗,大聲叫嚷。
“重新來,語氣要柔和,態度要誠懇。”顧青山說道。
“秀秀……我錯了,求求你,原諒我。”李長安道。
“師兄……”秀秀望向顧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