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晟世之下 >第六章 佛門金剛
    夜黑風高殺人夜,似乎連月亮都在韓血衣出現的那一刻故意隱匿在雲團之中,那老道士死的太過突然,明明之前還能與對方有來有回,韓血衣探出指尖點在那道血痕上,無數血線佈滿老道士露出的皮膚下,清晰可見血液順着那些血線彙集到韓血衣的指尖處,凝聚成一枚棋子大小的血珠,被他喫入腹中。

    “傳聞有假呀這不是喫的挺優雅的。”陸迢迢仍舊喃喃自語着,端着盤子好似看戲一般。

    唯一一位二品小宗師身死,便意味着其他那幾位三四品高手再多也只能是笑話而已,韓血衣持刀前行,衆人徐徐後退,直到全部退出靈堂,而沈淩河仍然沒有露出慌亂。

    “讓我猜猜你兒子是在這裏面,還是早就已經逃了。”韓血衣擡起刀尖敲打在那座棺槨上,滿臉笑意的看着沈淩河。

    “沈老爺,你莫不是早就知道韓血衣要來尋仇,故意用我等性命來給你家人拖延時間逃走。”那位自稱雲嶺寺講經首座的胖和尚後知後覺的怒聲問道,其餘人也隨即幡然醒悟,難怪這些日子未曾見過沈家一人。

    沈淩河沒有答話,而是拔劍前行,停步在棺槨的另一頭,沉聲道:“韓血衣,你若想殺我,只管來便是,哪來那麼多廢話。”

    “哈哈,你沈淩河幾時成了求死之人。”韓血衣眸光陰寒,身形舞動,墨色鴉戮凌空斬下,凝練出奪目血光,卻是朝着沈淩河身後衆人而去。

    “鐺。”

    古鐘長鳴,振聾發聵,血光瞬間崩潰,只見一口金黃透亮的古樸佛鐘橫在棺槨之前,不動和尚雙手合十立於佛鐘之內,那柄長刀便懸在他頭頂半丈之處,卻如同雷池天塹,寸許不可前行。

    “施主,還請聽小僧一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和尚,你真是找死。”聲音越發狠辣的韓血衣猛然抽刀,長刀再度落下,卻並非斬在佛鐘之上,而是詭譎的橫在身側,下一刻,一雙拳頭出現在長刀之側,一力千鈞,韓血衣身形側飛,在半空中轉換動作,將鴉戮插於地面,生生拖出一道丈許溝壑。

    “小道我才睡了些許,就變成這副模樣,當真是有鬼啊”一臉睡意惺忪的吳思量,狠狠伸了個懶腰,沒去看被他一拳震退的韓血衣,而是擡手敲了敲那座由不動和尚氣機所化成的佛鐘,贊聲道:“佛門金鐘果然結實。”

    只不過轉過身後的下半句就連遠處的陸迢迢都忍不住笑出聲來,“跟龜殼一樣。”

    這一笑不打緊,只是沈淩河似乎早已知曉他的存在,此刻藉着吳思量出手,故意開口說道:“那位武當山的長老,此時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叫我忙着呢”

    陸迢迢無動於衷的搖頭說道,偏偏韓血衣的目光被對方一言引了過來,正好看在他那一身星月袍上,無奈之下,只得走上前去與吳思量靠的近些,一對油爪子在那身天下只有九件的道教聖衣上擦來擦去。

    “武當何時出了一位這麼年輕的長老。”韓血衣輕聲笑道。

    陸迢

    迢不動聲色的後仰身子,撇過頭在吳思量耳邊輕語道:“打得過嗎”

    “沒戲。”吳思量回答道。

    “算上我呢”陸迢迢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

    “本來就沒想過算上你。”

    “瞭然。”陸迢迢點了點頭,隨即滿臉堆笑,很是乖張胡言道:“我武當山閒雲野鶴慣了,本就不該牽扯這俗世之事,莫不然打個商量,今夜你不曾見過我三人如何。”

    “打個商量”韓血衣饒有趣味的說道。

    陸迢迢挑動眉梢,迴應道:“考慮考慮,不喫虧。”

    “鐺。”

    鐘聲再起,那張還帶着些許油漬的盤子被震得粉碎,陸迢迢皺緊眉頭看着懸在額前的那把鴉戮,若非方纔不動及時將他拉入佛鐘之內,只怕已經被韓血衣劈成兩截了,心中喃喃嘆了一聲麻煩,沈淩河若是沒有後手,怎麼會如此心安理得的站在這裏給人殺,原本他只需在一旁等着看就好,卻不想還是給這老狐狸拖了進來。

    “不巧,沒得商量。”韓血衣邪魅笑道,手腕下壓,磅礴氣機自刀鋒噴涌而出,佛鐘上一道裂痕應聲炸開。

    “巧了,我也不想商量。”吳思量雙手混圈,右腳前跨半步,肩頭直接抵中韓血衣胸口,身形短暫一震,僅僅半尺不到的間距,便是四兩撥千斤的大手段,韓血衣一震退步,竟是蠻橫的強行止步,吳思量再追一步,左手按住右手側步再頂,而這一次鴉戮刀早一息斬來,眼看便是吳思量自投羅網的撞向刀口,卻看到後者雙掌緊貼刀鋒,便看到鴉戮刀身莫名震盪,一雙手掌不斷拍打,一手輕柔如飛羽,一手剛硬似磐山,剛柔並濟,吳思量每進兩步,韓血衣便退後一步,直到鴉戮刀抵中那件破舊道袍,立刻衣衫破開滲出腥紅,然而下一息就好似水過沙岸般不留痕跡,緊貼吳思量肩頭約莫一層宣紙的間距飛快劃過。

    韓血衣略顯驚意,嘴角一抿,手中卻不收力,一刀斬下更盛千鈞,“武當山的沾衣功夫的確不凡,不過四兩撥千斤,我倒想看看你如何撥。”

    赤紅色的氣勁從刀鋒中噴涌而出,好似萬千赤蛇層疊,吳思量雙袖抖動,肉眼可見道袍外一層漣漪蕩起,斬斷千百蛇頭卻仍然止不住那把黑刀墜勢,刀口落肩頭,吳思量整個身形穆然下沉,右膝跪地,地磚四碎,佛鐘之內,一道殘影疾馳而出,像一塊磐石撞破江水,與韓血衣衝個滿懷,兩相飛出,一襲道袍飄然落地,一衫血衣海波盪漾。

    韓血衣擡手彈了彈胸口,看着眼前的年輕道士不屑笑道:“武當長老差些意思。”

    “若真是我師叔們來了,隨便一人,你已經在逃了。”嘴角滲血的吳思量慘笑着,本就破爛的道袍這下更顯襤褸。

    “和尚,除了龜殼,還有沒有更硬的傢伙,那傢伙的刀可是快得很。”陸迢迢輕聲說道,右腳悄悄踏碎殘留紅霧,那一腳看似是他先發制人,可反倒是他最不好受,當初雖說被王篤恆狠狠抽打了一年,可到底都是傷皮傷肉不傷筋骨,而韓血衣的詭異凝血功法深入經脈,猶如跗骨之蛆揮之不

    去,若非之前已經見識過,早有防備,這條腿總是要交代在此。

    只見不動和尚雙手分開,散去身外佛鐘,將脖間的佛珠取下字右掌環繞而下,單掌橫於身前,額首道:“韓施主,當真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嗎”

    “和尚,你現在該考慮的不是他們,而是你怎麼活。”韓血衣指尖輕點,繞指小蛇化做一枚血色戒指戴在左手食指,隨即將整根手指染作紅色,一指點出,空間莫名凝滯片刻,森然聲響刺穿耳骨,地磚翻飛,一道凝實的赤色長虹洞穿虛無射出,距離最近的陸迢迢汗毛驚慄,儘管努力偏開脖頸,仍是被穿碎右肩鎖骨,幾乎沒有血液噴出,都在剎那間給那虹光吞噬乾淨,其後的吳思量雙掌交疊,剛柔齊出,與那長虹一同倒退,掌勢疊加,長虹速度驟減,直至露出一枚指尖大小的血色枯骨,卻仍然在點中吳思量掌心的剎那如同遭重錘轟擊,後者雙掌後退砸在胸口,一口污血噴出翻身倒地,不動和尚眉頭微皺,口中佛音梵唱,纏繞佛珠的手臂忽而變得金光熠熠,武道一途,或以氣機氣衝斗牛,或以肉骨肉身成聖,佛門有大金剛神通,肉身絕學,若以肉身修爲入出塵境界,幾乎便是同階無敵,只是不動和尚並未入得一品境界,只能依靠佛法內持,佛器外護,勉強施展出金剛肉身。

    一掌揮下,枯骨血色冰雪消融,金剛手掌與枯骨碰撞,爆發出金石之聲,即便已是強弩之末的枯骨仍是將不動身形逼退,後背直撞在那尊棺槨之上,眼見餘威便要將棺蓋翻飛開來,一直穩如泰山的沈淩河突然躍起,一腳踏在棺蓋之上,將露出些許縫隙的棺槨重新鎮壓回去,但是僅是那一息光景,仍是給韓血衣察覺到了棺中微弱氣息。

    “果然見不得人,之前我還詫異你爲何不逃,原來如此。”韓血衣森然說道,將目光轉向棺前的不動和尚,開口道:“和尚,不如這樣,這些人我可以不殺,我只要沈淩河和那棺槨裏的人,如何。”

    “呵呵,沒得商量。”不動學着對方的語氣沉聲說道。

    “這個回答我很不喜歡,既然如此。”

    韓血衣冷笑着將額前的長髮撩開,緩緩將右手的鴉戮換做左手,剎那間氣機攀升,整個沈府氣息變的冰寒刺骨,半空中凝結出顆顆冰渣碎落滿地,那柄鴉戮刀徹底由墨色轉變成赤紅。

    “可就真的沒有商量了。”

    本能警覺的陸迢迢連忙撐起吳思量退到不動身後,面對氣息驟變換手持刀的韓血衣,他很清楚一品之下絕無人可敵。

    “和尚,能擋幾刀”

    “他想殺我,三刀,不想,五刀。”和尚思索了一下很認真的說道。

    只是話音未落,身後兩人便早已沒了身影,只有遠遠飄來陸迢迢無恥至極的話語,“和尚,明年的今日,你的法事我免費做。”

    然而不動和尚不爲所動的盤腿坐下,閉目默唸起心經,一層層佛鐘從其身外升起,足足三十二座,金色光華自右臂蔓延開來,直至整個人都淹沒在金光之中。

    “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韓施主請出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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