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晟世之下 >第十七章 黃杏城大牢
    杏城外,風聲瑟瑟,陸迢迢揉搓着痙攣的肩膀,在沈府留下的隱疾還沒完全復原,本以爲最多四刀就足以分出勝負,結果多出的兩刀算是傷筋動骨。

    一旁的北弘鍾雖然面色依舊,可其實呼吸已經沉重了許多,盤腿調息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將體內的勁力散了出去,隨後看向陸迢迢橫在雙膝上的那把漆黑長刀,嘖嘖說道:“好刀,看來你的確是陸迢迢無疑。”

    “所以你是來給韓血衣報仇的”陸迢迢陰陽怪氣的說道,呲着牙,肩膀的痠痛依舊不減。

    北弘鍾撐着腦袋若無其事的搖頭說道:“我是找他尋仇的,當年我師傅死在他手裏,可惜晚了一步,人給你送進大牢裏去了,沒法子,只能來找你了。”

    這番前後不通的緣由莫說是陸迢迢了,就連吳思量聽完後,都覺得眼前這個渾身透着邪氣的傢伙,許是把腦子練壞了。

    “這理由可不講究。”陸迢迢哼了一聲,靠在樹幹上等着對方接下來的說辭。

    誰知那傢伙聽後摸着腦袋一通大笑,灑脫的性格其後總算對得起他那渾身的邪性,朗聲道:“的確是我剛想到的,其實我那野狐禪師傅也沒教過我什麼,當年官府圍剿韓血衣的時候,他跟着湊熱鬧,給鴉戮刀氣波及到,折了,要說我給他報仇,那還得看我心情,不過現在韓血衣入了大牢,倒省了我的清閒,之所以找上你,是如今江湖上都說你是五魁老人的關門弟子,素聞五魁老人的拳法當世無雙,所以想找你討教討教。”

    “這緣由還算入耳。”陸迢迢默許說道,“你在此地等候,是早知我在城中。”

    “來的路上順手殺了一個魔宗餘孽,從他身上搜到份追殺貼,說你大致在這附近,我沒錢進城,所以就在城外守着,倒是巧了。”北弘鍾開口說道,嘴角輕挑,露出一抹莫名笑意。

    “你會因爲沒錢進城,就老實在城外待着。”吳思量將信將疑道,一個剛碰面就大打出手的無禮傢伙,偏生底子還不錯,怎會被幾個守卒擋在城外,只怕那位城門吏幾條命也不夠死的。

    衝着吳思量連連搖動手指的北弘鍾咂嘴說道:“我那便宜師傅雖說本事沒多大,可做人處事還算通透,他跟我說,江湖再大也不過是朝廷後院的池塘,主人家樂得看翻騰活潑的魚兒,只是你再本事的魚,終究不過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上了岸什麼都不是。”

    陸迢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將鴉戮刀貼在掌心說道:“你若還想打,我還有三式刀法。”

    “你不懂拳,我不跟你打,不過他,我現在很有興趣。”北弘鍾呲牙笑道,露出兩排潔白牙齒,好似野獸再像敵人炫耀自己的武器。

    “我”吳思量指了指自己,極爲敷衍的說道:“我也不懂。”

    北弘鍾並不傻,知曉對方是在推脫,於是開口道:

    “不白跟你打,你們現在正被魔宗追殺,我幫你殺人,打一場,殺一個人,這買賣划算吧”

    本以爲對方絕無可能回絕,卻不想吳思量連眼皮都沒擡動一下,隨口說道:“被追殺的是他,又不是我,關我屁事。”

    “哎呀,聽說靈泉寺的齋菜不錯。”陸迢迢突然搓着下巴,神情沉思的說道,“現在如此危險,去佛門聖地躲上幾日也是極好。”

    “一場兩個。”方纔還滿臉無所謂的吳思量立刻挺直腰身,煞有其事的衝着北弘鐘點頭說道。

    見對方就範後,陸迢迢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拖長聲音道:“差點忘了,我不喫素的,還是不去了。”

    臉頰已經在顫抖的吳道長,心中默默唸了七八遍靜心決,好不容易壓制住心頭的怒火,又聽到某人套近乎的開口道:“兄弟,方纔你說身上沒錢是吧你看不如這樣,你跟着這位一同喫住,滿三天多幫我殺一個魔宗弟子如何。”

    “好說,兩天換一個都行。”北弘鍾欣喜的點頭答應道,卻沒看到吳思量已經又白轉青的面色。

    “爽快,江湖少年,就該這般意氣風發,你說是吧老吳。”陸迢迢拍了拍吳思量的肩膀,感覺下手的地方好似巖塊般堅硬,後者艱難露出一副認同的神情,支支吾吾的小聲說道:“這錢,你沒打算出吧”

    “小氣,等回了東越,你要多少給多少。”陸迢迢豪氣說道。

    北弘鍾是個直腸子,壓根兒不在意兩人之間的竊竊私語,只是衝着兩人朗聲說道:“一場緣分,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三人相識而笑,只是有人笑的真心實意,竊喜白撿了一位貼身扈從,有人卻是皮笑肉不笑,心煩不僅白白背上了一個麻煩包袱,還無端端的要折出許多銀兩,靜心決已然不管用了,還得再加兩套清靜經纔行。

    ......

    一串山脈連綿起伏,就如同一條長龍盤臥在西蜀大地,而北邙山就好似一顆碩大的龍頭探出蜀地,睥睨中原,等待着一飛沖天的。

    越往北走,越是人跡罕至,不過少人煙卻多生天地造化,灌木叢生,山鳥飛於天際,縱然是如此時節,竟還有鳥羣不欲南飛,盤旋於次,令人稱奇,在北邙山下是一片梅林,樹葉雖是飄落,可以就能感受到蓄勢待發的生機,一條長溪好似纏腰玉帶掛在山腳,時常幾聲鳥鳴猿嘯,山川空寂,身處其中總有一種莫名的心曠神怡,大呼一氣,只覺整個胸腔靈氣滿縈,暢然無比。

    “好一處通真達靈的寶地,山映溪河,說是洞天福地也不爲過。”吳思量口吐一口濁氣,之前見慣了西蜀的絕崖峭壁,鬼斧神工,難得見到一處如此瑰麗的山勢,不免讚歎。

    只是都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吳思量的一番感慨落到陸迢迢與北弘

    鍾眼中,不過是一座光禿禿的山丘,一條七拐八折的小溪,唯一入眼的就是那片落得乾淨的梅林,可惜不是夏季,不然倒是有口福可享。

    “這也能叫洞天福地,若武當山也是這般,我看我還是不要去的好。”陸迢迢嘲諷了一番,叉着腰仰視北邙山,山中隱約有炊煙升起,應該便是山中興修土木之處。

    吳思量甩給對方一個白眼,話了一句,“粗鄙,肉眼凡胎又怎知天地玄妙,依我看此地多半藏有龍脈,就是不知大小几何,又幾年方可擡頭。”

    聽着對方越說越玄,陸迢迢自顧自的咂咂嘴,自古以來,歷朝歷代的開國帝君總會藉以練氣士的通天本領尋覓天下龍脈,或鎮,或斷,龍脈擡頭,天下始亂,據說當年晟軍出蜀地時,三川洶涌,斷絕前路,大軍無法開拔,此時晟帝立於江前,抽出佩劍,舉劍擊空,剎那間電閃雷鳴,整個川蜀大地隱隱有龍吟之聲迴盪,而在江畔之上,一塊數十丈的岩石突然自江底升起,形如龍首,三川轉瞬平息,風和日麗,之後有人說是晟帝得了川蜀龍脈傳承,山河臣服,如此才一統天下。而在建國之初,國師張休瑾與東陵侯也都曾奉帝命出京,遍尋天下龍脈,鎮壓斬斷大小龍脈二百一十三條,足可爲晟國換來兩百多年的太平盛世。

    北弘鍾對吳思量所言同樣不感興趣,他關心的只有對方什麼時候能跟他打一架,若不是陸迢迢告訴他這裏興許能有架打,他怎會乖乖跟着,不過陸迢迢可不是騙他,小呂公子如此輕巧就將北邙山三個字說給他聽,有恃無恐更盛,當然最先讓他心生警惕還是那位枯瘦老人,雖說修爲比着吳思量差一籌,可也是實打實的三品高手,而那位呂成州,區區一個七品之末的下縣縣令,有幾分面子能請到這種人給自己兒子做貼身扈從,沈淩河早與他說過,如今的聖子一脈暗地裏大多與官府搭上脈,北弘鍾只憑一封魔宗追殺令就尋到黃杏城來,至少說明自己的行蹤對方已然把握了七七八八,不得不讓人心憂這西南大地之上有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如若真是如此,陸迢迢突然有些佩服那位慶竹太守在這種情形下,還有膽量將韓血衣收押入獄,甚是難得。

    明知那北邙山不好走,可他依舊來了,因爲入京之後他有很多事要做,但他並不清楚應該怎麼做,京都很大,而他從未去過,也沒有那些時間和機會等到了京都後再慢慢嘗試,在那裏顯然比他此刻要危險更多,所以他就得不恥下問,正巧這裏有人可以幫到他。

    ......

    黃杏城的大牢中,不動盤坐在一間乾淨的牢房中,至於乾淨從何而來,知曉這位大人物的壯舉後,一衆獄卒恨不得把牢房的漆上一層金裝。

    和尚看着手中的冊子,這上面的是牢房中所有囚犯的筆錄,其中的內容與這間牢房一樣的乾淨,縱然是送往京都,也管包都察院那些大人們看不出半點毛病來,似乎黃杏城的大牢中關着的的確都是有罪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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