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柳中客擡頭望天,突然神色大變,趕忙來到宮門前。向守門侍衛說道:“快去稟報國主,前方戰事有變,莫谷即將大雨,屆時糧道沖毀,前線必定大敗。”
侍衛猶豫再三,還是擔不起這等重責,進宮稟報,國主不以爲然,上秦已經月餘未見雨水,何來的大雨沖斷糧道,命人重重賞了柳中客三十個嘴巴。
第二日,柳中客臉頰撕裂,嘴脣滿是血痂,仍是不停呼喊着,期間滴水未進,足足喊了三日,卻始終無人相信。
第五日柳中客奄奄一息的倒在宮門前,先前那名侍衛實在不忍心,悄悄遞給他一碗水。
柳中客近乎央求道:“小兄弟,快去稟報國主,前線即將大敗,快立刻下旨遣散邊境十二城的百姓,免遭戰火荼毒。”
“你這滿嘴胡言的商人,我看你可憐才給你水喝,你再是如此,被打死也不冤枉。”侍衛怒聲說道,先前冒險覲見險些丟了性命,對方竟仍是不知好歹。
“小兄弟,若是死我一人能救上萬條性命,我願入萬劫不復之地。”柳中客懇求說道。
“你還。”侍衛搖頭嘆氣道,只當是瘋了,便不再理會。
悲痛欲絕的柳中客突然仰天痛斥道:“可憐我上秦百姓遇此昏君,民不聊生,國將不國。”
就在這時上秦皇長子景冠路過,聽到有人高聲叱責,便前來一看究竟,只見到柳中客搖晃起身,步履蹣跚的衝到宮門前,重重錘門,呼喝道:“我要面見大王,上秦就要亡國了。”
聽的景冠毛骨悚然,連忙快步走上前去喝退舉起兵刃阻攔對方的侍衛,向柳中客躬身一揖道:“在下景冠,不知先生何出此言。”
“三日之內莫谷天降大雨,糧道受阻,不出半月前線必敗無意。”柳中客焦急說道。
“先生如何知曉莫谷大雨。”景冠將信將疑的問道。
柳中客連忙說道:“我自幼隨師傅學習玄通法術,略懂天聽隱祕,三日之內必有大雨將至莫谷。”
“先生所說無憑無據,要我如何相信。”景冠皺着眉頭,莫谷爲秦軍後方糧道,萬不能有失,可僅憑對方一人言語,實在難以
置信。
“公子,數萬百姓的性命已經危在旦夕。”柳中客焦急萬分的說道。
“先生不如這樣,我先遣人前往莫谷,若是真有大雨,便命他立即前往邊境疏散百姓如何,畢竟遷走十二城百姓不是小事,若是無緣無故,恐怕國中發生動盪啊”景冠思量再三後說道。
“此去莫谷,少說五日,在前往邊境又需一旬,到時一切都晚了,公子必須命人快馬加鞭務必十日內趕赴邊境,命統軍主帥退守丹陽城,那裏漁牧興旺,即使斷糧也足以支撐一月有餘,或許可保上秦一線生機。”
景冠左右爲難,大軍退守丹陽城,便等同於將邊境十二城拱手讓與敵國,若是當真大雨沖毀莫谷,此舉的確是救上秦百姓,甚至上秦國祚於水火,可若是不曾有雨,不戰而退,豈不就是通敵賣國,將領土拱手相讓,對於以戰而生的上秦,如此罪名,莫說是他,只怕父王也難以揹負。
“先生,你可知此事後果,若是你猜錯了,上秦二十年內再無霸業可談。”
“若有差錯,我願受千刀萬剮之刑,永世不得超生。”柳中客目光堅定的說道。
景冠看着對方,重重的點了下頭,說道:“好,我這就面見父王,請他退兵。”
據後世史書記載,長公子景冠並未能夠說服上秦國主,於是當夜便偷走兵符,交於心腹直奔邊境,而自己之後鋃鐺入獄,與柳中客一同等候問斬,然而就在七日之後,莫谷傳回消息,大雨沖毀兩側山體,泥石封堵糧道,軍糧器械無法運往前線,而距此前線大軍已經斷糧整整五日了。
前線斷糧,必定軍心大亂,到時敵軍長驅直入,用不了一個月便兵臨城下,朝中人心惶惶,上秦國主這才幡然醒悟,親自到獄中將景冠和柳中客接了出來,好生懊悔,若是早些聽從對方勸告,沒有耽擱那些時日,或許能夠扭轉戰局,而此刻他們只能靜靜等候。
數十年來,柳下樓從最初小小的客棧變成了如今這座富麗堂皇的大酒樓,可無論何時都不曾接待過一位客人,因爲當年柳中客在建造這座柳下樓時說過一句話。
“這座客棧不是用來住客,而是用來侍奉滿天神明。”
......
陸迢迢從昏迷之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
一張奇醜務必的面容,驚得他猛地所在牀鋪一角,趕忙掀起被子看了看自己衣衫仍在,這才鬆了口氣,然後像極了被惡霸欺辱的小娘,惶恐不安的問道:“你是誰”
“我就是這座柳下樓的老闆娘,薛娘。”醜女人不以爲然的說道,“你從黑七出來後就昏倒了,所以有人就把你送到我這來了。”
說完,薛娘遞過一碗湯藥,見對方異常警惕,噗嗤一笑道:“行了,我要是想對你怎樣,就這幾日的功夫早把你從裏到外都喫透了,那還用等到現在。”
“幾日,我昏睡了多久”陸迢迢正喝着藥,猛地驚聲問道。
“三天兩夜,可把我累壞了,生怕那些下人伺候不好,這幾日都是我親自給你換的藥。”薛娘嫵媚笑道,只是那副面容配上這種表情,只讓人覺得猥瑣好色。
“你給我換的藥。”陸迢迢大驚失色,卻也發覺肩膀似乎沒有那麼疼痛,體內的傷勢似乎也好了七八分,這般醫術至少比那位藥王谷關門弟子要高出一大截來。
薛娘見着對方花容失色的模樣,更是來了興趣,魁梧的身軀往前一伸就把陸迢迢遮了個嚴嚴實實,一手勾住對方的下巴,壞笑道:“怕什麼,薛娘什麼鳥沒見過,長毛的,沒長毛的,比你看的小姑娘胸脯還要多。”
見對方並無惡意,也就嘴巴不饒人,陸迢迢沒了慌張,拱手謝道:“多謝薛娘了。”
“一下子正經起來了,沒意思。”薛娘失落的甩了甩頭,重新退回牀沿坐着。
“薛娘,我還有要事在身,日後定當登門拜謝。”陸迢迢連聲說道,正準備起身離去時,薛娘突然一擡腳翹在牀頭,攔住了他的去路,面無表情的說道:“你不用去了,因爲你已經輸了,若不是我救你,你已經死在黑七門外了。”
陸迢迢微微一笑道:“是輸是贏可不是薛娘您說了算的。”
“哈哈。”薛娘突然高聲笑道,粗獷的笑聲震得整座房間都在搖晃,“輸贏的確不是我說了算,但是在柳下樓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這柳下樓不招待客人,只買僕役,你既然進來了,那就是賣給我了,所以我什麼時候讓你走了,你才能走。”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陸迢迢淡然一笑,猛地從牀上躍起,一個閃身出現在對方身後,薛娘卻並無要阻攔的意思,撐着下巴雙眼如勾的看着他,陸迢迢只覺得毛骨悚然,可剛一邁步,渾身氣機突然凝滯不前,頭重腳輕起來,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那個藥。”陸迢迢眉頭緊鎖,想要動彈,可全身上下彷彿散了架一般生不出半點力氣。
薛娘練練鼓掌
道:“是啊就是那個藥,你說你這幾日睡的跟死豬一樣,老孃那有興趣,這些你還不得乖乖給我寵幸寵幸。”
陸迢迢雙目劇烈收縮,拼命調動體內真氣,就猶如泥牛入海毫無消息,只能艱難的靠在牆角,看着那醜女人不懷好意的對他發笑。
“行了,薛娘,你就別拿他尋開心了。”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只見到葛天右,崔澤,慶芳三人走了進來。
見到三人,薛娘俏皮的翻了個白眼,邁步走到陸迢迢面前,掐了把他的臉頰,笑道:“還是這種慌慌張張的樣子,我最歡喜。”
隨後指尖從陸迢迢鼻下摸過,一股異香飄來,那股昏沉感蕩然無存,陸迢迢連忙調動氣機,順暢無比,還是小心謹慎的緩緩起身,眼前這女子委實讓他害怕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