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晟世之下 >第六十六章 破鏡
    崔澤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每年賭場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個人說過這種話,可那又如何,不是每個人都像那位北庭國師,靠着一張嘴就能令天下色變,只看到陸迢迢取出一尊木雕放在桌前,以雙指做刀在上面滑動着。

    而每當陸迢迢手指滑動一次,他的氣機也隨之攀升一層,但對方好似渾然不覺的全身心投入在那尊木雕之上,看似是在雕刻,實則卻是在借木雕磨刀,雕刻的其實是他自己的氣海。

    從昏睡中醒來之後,陸迢迢發覺自身氣海尋不到邊際,無論再多的真氣灌入其中都激不起任何反應,就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大缸,而修行就如同給缸中灌水,你的缸裝的越多,修爲自然越高,而不斷打破瓶頸裝下更多的水,便是破鏡,只是陸迢迢此刻這口缸大的嚇人,他此刻就像是用一把小瓢灌水,這點真氣灌入其中,甚至連缸底都鋪不滿,而等你想要調動缸內的真氣,想要把缸中的水取出來用時,才發現那些真氣分佈的太散太稀薄,以至於看似有着一座堪比一品宗師的氣海,反而成了累贅,既然你沒有瓶頸,那我就給你設一道瓶頸,大缸雖好,可沒有精鋼鑽,也攬不下瓷器活。

    陸迢迢正是借住木雕所形成的威壓準備將自己的氣海隔斷成三層,第一層剛剛出現,立刻便察覺到氣機在氣海中凝結的感覺,這種給自身氣海設限的蠢事,估摸着前無古人,這之後也難見來者,畢竟誰也沒有這等氣運,明明四品修爲,卻硬生生將氣海擴張到一品境界而不死,當真是天方夜譚。

    刻木雕比起這等手藝說,簡直雲泥之別,稍有不慎鑿穿了氣海,那陸迢迢的路也算是走到盡頭,其次每一層氣海的分隔既不能太薄更不能太厚,若是薄了,承載不住涌入真氣,一切都前功盡棄,可若是厚了,日後想要破鏡難上加難,汗水從陸迢迢額頭滲出,好不容易凝成的第一層隔板,僅僅堅持了二十息就分崩離析,真氣頃刻間潰散無蹤。

    “這小子有點意思。”王威蹲在陸迢迢面前,擡手在其眼前舞了舞,而已經竟如空冥狀態的陸迢迢已然斷絕了和外界全部聯繫,只能看見手指不停的在木雕上滑動。

    “你說他能成功的可能有多大。”王威開口問道

    “不大。”崔澤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來,所有武者的修行瓶頸都是依照自身循序漸進,就好比一個能夠舉動百斤巨石的武者,他的瓶頸則是在五百斤,只有當他能夠舉起五百斤,纔有可能舉起更重的巨石,但若要他一上來就舉千斤的巨石,只會榨乾他所有機能,最終傷及體魄根基,陸迢迢很聰明的權衡着自己當前的極限,但是極限二字,若是能夠自己判

    斷,就不叫極限了。

    “不夠,還是太小。”陸迢迢自言自語着,他所分隔的第一層氣海根本容不下破鏡所需的真氣,也就是說一旦隔層形成,他很有可能作繭自縛,此生都無法突破瓶頸,必須要尋找倒隔層厚度與氣海空間的絕佳搭配。

    陸迢迢不停嘗試着,已經不知打破了多少層隔層,有構建了多少層,但依舊不滿意,而木雕上的威壓也越來越薄弱,快要無法再替他禁錮氣海,就在這時一陣更加狂暴的威壓突然涌入他的氣海之中,隱約可見一條真龍在氣機中翻騰,龍爪劃過,氣海頓時翻涌澎湃起來,而那條真龍每次俯衝至一定位置之後便又立刻回頭,陸迢迢看着那條真龍停滯的位置,靈光閃過,只見到一片金色龍鱗從真龍體表飄落,猶如一層光膜籠罩,陸迢迢立刻拉起無數氣機將那片龍鱗鎖定,以此爲根基雙指交錯如刀,在氣海中鑿壁開山,再以真氣牽動,凝聚出第一道隔層的雛形。

    崔澤緩緩收回點在陸迢迢眉心的手指,重新坐回太師椅上,神色略顯疲憊,將腰間的乳白玉牌仍在桌上,王威不動聲色的將其收入掌心,開口問道:“爲什麼幫他。”

    “他現在這點本事,不配在外面活着,黑衚衕的大當家,總不能丟人現眼吧”崔澤閉目養神說道。

    “還早,還早。”王威連連笑道,可表情卻很是歡喜,如今黑衚衕中七位老闆,葛天右和崔澤算是都默許了,薛娘那邊有這尊木雕在,不想認也不行,當鋪的三位老闆更是見到陸迢迢都走不動道,必定是舉雙手認同,至於那位賭場三當家,總是做着和事佬,如今大哥二哥都答應了,做弟弟還能忤逆不成,不過心裏如此想着,嘴上還是憂心忡忡的說道:“後面還有三家賭場,何況那根的魚線放了上百年不知道還結不結實,釣了半天也沒釣起來,那老爺子也真夠磨人的。”

    “有心思操心這些事,還是先想想自己怎麼活着離開長安城吧薛娘應該去了皇宮,張休瑾也回來了,你要是死在這裏,應該會是件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崔澤輕描淡寫的說道,既然得不到,不如毀掉,相信一顆北庭國師的人頭,就是讓晟帝拿親兒子的命去換也值得。

    只不過王威就如同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全然沒有放在心上,看着那尊木雕,自言自語道:“我幫了他這麼大一個忙,他不謝我就算了,還要殺我,大不了我躲在黑衚衕不出去,張休瑾又能奈我何。”

    “你要是能在黑衚衕躲一輩子,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我很好奇,你冒這麼大的風險來到黑衚衕,爲什麼不自己把那東西帶走,而是要交給他,他究竟有什麼特

    別的。”崔澤不置可否的問道。

    “哈哈,其實他沒什麼特別的,崔澤,你知道我爲什麼說你贏不了他嗎因爲他輸不起,他只能一直贏,無論是在黑衚衕還是在這座長安城,晟帝和張休瑾拿他當棋子,我也拿他當棋子,還有很多人也看上了這顆棋子,但我這個人最是看不得別人如意,既然所有人都認爲他是棋子,我偏要讓他做下棋的棋手,我偏要天下人都不如願。”王威大笑道,豪言壯語之中夾雜着那一份睥睨天下的桀驁之氣。

    “即便他成爲了棋手,也終究是你手中的棋子,你要天下人都不如願,卻唯獨你一人得償所願,秦柯澤,你可真是個惡人。”崔澤一語道破對方心機,不動聲色的說道,既然面容是假,身世是假,名字自然也是假的,秦柯澤,上秦的秦。

    “轟。”

    雄渾的氣機沖天而起,將黑九的屋頂衝開一個窟窿,陸迢迢雙眸精光流離,整個人腰身後挺,一陣噼裏啪啦骨骼錯動的脆響聲從體內傳出,悠長的氣息從胸口到喉嚨再到口中,猛地吐出,猶如一把被燒的通紅的利劍插入冷水之中淬火,全身精光在滿盈到極致的瞬間,瘋狂涌入陸迢迢體內,伴隨而來的是穩步攀升的氣息,褪去光華的雙眸更顯清澈,俊俏的臉頰帶着莫名的張狂,笑道。

    “崔二當家,承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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