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晟世之下 >第七十一章 麻煩事
    南溪閣小樓中面具人盤膝坐在香爐旁,陸迢迢湊得近些,藉着香氣驅散滿身的尿騷味。

    “十年前,淮緇侯攜妻女入京,你想問的這二人,一死一生,當日她二人被南江伯逼至城北外一座斷崖旁,二人雙雙墜崖,千鈞一髮之際淮緇侯之妻將自己的女兒推向崖頂,後者被崖邊灌木掛住衣服,南江伯也未下崖底驗屍,那丫頭才得以生還,後被人救走。”面具人開口說道。

    “還活着,是誰救了她,我。”陸迢迢神情激動,險些要脫口而出的姐姐二字又生生嚥了回去,“那女子現在何處”

    面具人搖了搖頭,但卻並非是他不知曉,“天機不可泄露,有緣自會相見。”

    “多謝。”陸迢迢平復心情,朝着對方長揖及地謝道。

    “你還有第三個要求,既然你贏了十二家賭場,關於大夏太子遇刺一事,你可以向我問一個人,我只做點頭搖頭,不算在三個要求之內。”面具人繼續說道。

    陸迢迢抿着嘴角,猶豫了許久,終於開口問道:“這一切可是太子劉迎背後指使”

    來之前,他遇見了進黑衚衕尋他的魏疆,已經知曉漢宮去過城南,心中已經有了七八分把握,這場大夏太子遇刺的鬧劇就是劉迎自編自導的一出大戲,目的就是爲了在兩國停戰的關鍵時刻將髒水潑到南江伯呂帆的身上,即便扳不倒對方,也能讓其元氣大傷。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面具人緩緩搖頭,另有其人,陸迢迢皺着眉頭,一時間所有思緒雜亂成一團,若不是劉迎,他又爲何會去截殺尤清高,爲何會派貼身侍衛去城南,爲何會對鄭大春如此上心,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我能否說出第三個要求。”陸迢迢輕聲問道。

    “如果還是問這件事,我不會答。”面具人刻板的說道,卻還是在最後提醒了陸迢迢一句,“你所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卻也未必不是真相,只要是多數人願意相信的,那就是真相,又何必執着。”

    陸迢迢面色黯然,又聽到了同樣的話,此時此刻好似彼時彼刻,在那座破敗的木屋中,他問韓敕父親是否真的要造反,後者語重心長的說道:“如若整個天下都需要這樣的結果,那麼是與不是又重要嗎”

    “受教了,堂主是要離開黑衚衕嗎”陸迢迢看向四周,牆面上的銅鈴已然消失不見,二樓的壁畫也都變成一團漆黑,想必三層樓的書箱以及四層樓他看不到的東西都已經離開了這座小樓。

    面具人點了點頭,“當年受人之託來到此地,如今了了因果,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那日後我又要到何處去找你

    提第三個要求,總不會是要故意躲着我吧”陸迢迢打趣笑道。

    “哈哈。”面具人跟着笑道,從懷中摸出一根竹籤,與道觀算命的籤子不同,竹籤的兩頭一頭刻着兇,一頭刻着吉,“你拿着這根籤子,去到任何一處南溪閣小樓,自會有人替我決斷你的要求價值幾何。”

    忽然陸迢迢只覺的自己與對方的距離似乎正在緩緩拉遠,等他回過神來,竟然正站在小樓外,連忙推門而今,早已人去樓空,便連那座大香爐也沒了蹤影,驚得陸迢迢有些懷疑方纔與對方的對話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夢境一場,卻看到腳邊插着一根竹籤,一頭刻兇,一頭刻吉。

    “當真是活神仙”陸迢迢喃喃自語。

    ......

    在黑衚衕出口,魏疆早已等候多時,陸迢迢不但沒死,還成爲了黑衚衕的新東家,慶芳的嘴到底是開過光的,無論是前半句還是後半句,總有人看在眼裏,噁心在心裏,所以第一時間堵在黑衚衕外,尤其那位在半仙樓給陸迢迢辦了三日喪酒的呂白恪,直接擡了一塊一丈高半丈寬的墓碑放在黑衚衕路口,上書,“無恥小人陸迢迢之墓”。

    不少人聽到消息趕來看熱鬧,都想瞧瞧這位近來在京都風頭最盛的東越外來戶,和土生土長早就把紈絝二字烙印在骨子裏的京都四少之首,究竟誰纔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宋琦拄着柺杖站在呂白恪身後狐假虎威,火上澆油的說道:“呂少爺,一個東越的野蠻子跑到京都來耀武揚威,還踩着咱們京都四少的臉面逞威風,當街毆打和絃,您再看看我這腿,他還說若是遇見您,就讓您。”

    “讓我什麼”呂白恪冷聲喝道。

    “這種大不敬的話我不敢說。”宋琦故作爲難的輕聲說道。

    “說。”呂白恪眼中火光四射道。

    宋琦半遮半掩壓低聲音說道:“當日陸迢迢在黑衚衕裏叫囂,什麼京都四少之首,若是讓他遇見,管叫你呂白恪跪在地上,叫他爺爺,還說您就是仗着自己姓的好,不然早就暴屍荒野了。”

    “好好好。”呂白恪氣的咬牙切齒,練練叫出三個好字,“陸迢迢,本少爺就讓你知道,我憑什麼姓呂。”

    見對方惱羞成怒,宋琦暗自竊喜,“陸迢迢,你當日如何害我,今日就要你加倍償還。”

    終於陸迢迢走出黑衚衕,一座墓碑攔在身前,陸迢迢蹲下身看着上面的字跡,竟是讚不絕口的對身旁魏疆說道:“這字着實不錯啊評價也相當中肯,興許日後我真用得着。”

    “何須日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呂白恪前踏一步怒聲喝道。

    “何人狂吠”陸迢迢仰着腦袋視若不見的四處看去。

    魏疆一唱一和的說道:“一個姓呂的。”

    “放肆,這位是聖後孃孃的親侄子呂白恪,呂少爺。”宋琦故意高聲喝道,心中卻是歡喜極了,若是兩人一照面就服軟反倒差些意思,可對方越是囂張,才越是稱他心意。

    “又如何我堂堂少城府府司,官居四品,你一介草民無官無職,也敢在本官面前叫囂放肆。”陸迢迢歪着腦袋,官腔打得十足,活像黃杏城中那位呂成州呂知縣。

    “哼。”呂白恪不以爲然的冷哼一聲,“少城府府司算什麼東西,你莫要忘了少城府是被誰廢的。”

    “本官乃陛下親定,是要查誰來着”陸迢迢拍着腦袋,裝糊塗的問道。

    “另一個姓呂的。”魏疆學着呂白恪的口氣,還用眼神在對方身上指指點點,在京都敢把呂姓掛在嘴邊,還能說的如此敷衍了事,魏疆可算是第一人。

    “你找死。”呂白恪暴跳如雷,他自幼嬌生慣養的跋扈性格便是連他父親都不放在眼中,但是族中他卻最聽聖後呂思和呂帆二人的話,對這二人打心底敬仰,之前陸迢迢進刑部搶人,將矛頭直指呂帆,觸及到他的逆鱗,此刻又暗指呂帆,忍無可忍。

    “小兄弟的話在理。”

    就在這時人羣中突然有人開口說道,呂白恪尋聲怒視過去,但下一瞬不得不將所有怒意收回肚中,不動聲色的沉聲道:“見過殿下。”

    此位殿下並非晟國太子劉迎,而是大夏太子夜文君,見到來人,陸迢迢也免不了有些驚訝,他的確有意想要激怒呂白恪,原本以爲會是劉迎,又或者是劉暨出面,再不濟也該是王貴,卻沒想到最先站出來的竟會是個他國之人。

    “見過跟你不熟。”夜文君直言不諱道,絲毫不給呂白恪面子,隨後徑直走向陸迢迢,微微一笑道:“我聽說那名刺客拱出的背後主謀是南江伯的小妾,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陸迢迢表面神情不變,實則內心早已經罵娘,敢情夜文君並不是來幫他的,這一番虎狼之詞直接將他架在風口浪尖,呂白恪氣的臉色發白,聽着周圍人的議論紛紛,先前只是在京都中傳些流言蜚語,靠着呂氏一族的權威尚且能夠壓制,可夜文君今日直接捅破這層窗戶紙後,這些言論就再也壓不住了。

    “確實如此。”陸迢迢騎虎難下,只能硬着頭皮答道。

    “那爲何還不去南江伯府將嫌犯捉拿歸案”夜文君唯恐天下不亂的問道,背對着衆人,嘴角不經意勾起一抹詭異弧度。

    陸迢迢悄然給對方豎起

    拇指,平靜說道:“此案還有些不合邏輯之處尚未查明,待本官查明後,自會將嫌犯捉拿歸案。”

    “還請陸府司及早破案,本太子也好給大夏子民一個交代。”夜文君煞有其事的說道,隨後轉身離開,將這個爛的不能再爛的爛攤子又硬生生丟還給陸迢迢。

    “陸迢迢,你今日必死無疑。”呂白恪一聲令下,身後剽悍家僕有如餓虎撲羊般朝陸迢迢二人衝去。

    陸迢迢有恃無恐的站在原地,魏疆有些膽怯,但不想給人看出來,乾脆仰面朝天,眼見呂府惡僕就要衝至身前,一道劍光突然從天而降,將幾人掀翻在地。

    陸迢迢心中失望大過欣喜,劉迎終究還是沒有出現,看着來人,儘管猜到對方會來,卻也最不希望來的是她,聖平公主劉思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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