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時看起來少年老成,現在一飆車,立刻變成追風少年那種款式,一路都很嗨,恨不得能打開天窗學狼叫。
小師孃懶得說他了,只是悄悄的掐訣唸咒。
“……小師孃在幹嘛?”我趴在沐挽辰的耳邊悄聲問。
“走後門吧。”沐挽辰很淡定的回答。
很快我就看到了“後門”是什麼。
前方拐彎處,一個穿着皁衣、戴着方帽、黑麪醜笑着的陰差嘿咻嘿咻的搬動一個垃圾桶。
那一瞬間道路似乎拓寬了。
平常人的眼睛根本看不到這種變化,僅僅是一剎那,本來貼着垃圾桶飆過去的,卻變成了垃圾桶離我們一丈遠。
陰差還衝我們的車子揮揮手,雲凡師伯百忙之中還搖下副駕駛車窗,對陰差吹了一聲口哨。
那陰差一臉激動的搓搓手,我趴在車窗上看去,陰差一直目送我們的車子,只差沒立正敬禮了。
“小師孃在冥府這麼有威信的?”我對這點表示懷疑。
“怎麼可能。”慕小喬自己吐槽道:“我哪有什麼威信,威信都是大舅子的!”
我憋着笑,雲凡師伯這樣的人物真是三界十方都很喫得開,他很有脾氣,但是與人相處的時候,又讓人覺得沒什麼脾氣。
大概這就是人精的境界吧,我得向他學習。
沐挽辰低聲對雲凡師伯說着方向,我沒法插嘴,就悄悄的趴在副駕駛靠背上,跟小師孃低聲聊天。
“小師孃,冥府很大嗎?”
“……冥府其實有兩個概念吧,一般意義上的冥府,是指冥君所在之處,簡單的來說就是冥間的公檢法機構所在地,但是我們凡人的世界,冥府就相當於整個幽冥了,其實他們比如七爺,他就覺得冥府就是指輪迴的那一大片地區……”
“有多大?”
“……這個,只能說想象力有多大,就有多大吧,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神仙鬼神之所難以描述。”
神仙鬼神啊……
我轉頭看了看沐挽辰。
這些日子我不知翻了多少典籍、正史野史、神話傳說。
據說靈山十巫也是女媧之腸所化,是一種生命、生活、生殖的崇拜,然而爲何不多不少就是十位呢?我沒從任何典籍裏找到隻言片語。
有些說法是祖巫是祝融,祝就是男巫,融意爲象徵光明,但是祝融也是個官名,有很多人啊,哪個纔是真正的“巫”?
關於巫的記載實在是太少了,一個個都奉行神祕主義、而且沒有成系統的文字記載。
三界十方,仙魔人鬼,沐挽辰他屬於哪一類呢?
雲凡師伯的車好像是特別訂做的,開得那麼快都沒有飄。
很快我們就追到了那個醜女的車子已經被丟在了路邊。
“這裏是什麼地方啊……”慕小喬一下車就皺眉頭:“山勢這麼兇,莫非是他們養蠱之地?”
山勢?
我擡頭看了看周圍,此時還是天光大亮的時分,但這裏的山很險峻,背陰面看起來就像傍晚一般。
“不是說養蠱的人家都非常乾淨麼?蛛網灰塵都沒有的,這樣的崇山峻嶺處,還很荒涼,怎麼養蠱啊?”我看向沐挽辰。
“這裏信號不好啊,地圖半天讀不出來。”雲凡師伯拿着手機刷了半天,地圖只出來一半。
“跟着蛛絲的氣味走吧,大方向不會錯。”沐挽辰帶着我們往前走。
這裏遠離城市,一路上我們沒遇到幾輛車。
觸目所及都是山,而且我們處在背陰面,沒看到有村莊。
直到我們繞過了一座山頭,回頭一看,才發現村莊居然坐落在半山腰!
鱗次櫛比的土磚瓦房大概有五六十間,分作兩簇建在半山上,車子上不去,只有泥石小路盤山而上,看起來有些孤寂。
“這地方……我怎麼從沒聽說過啊……”我納悶的撓撓頭。
“你一個足不出戶、出門帶保鏢的大小姐,怎麼可能知道這些窮鄉僻壤。”雲凡師伯將揹包往肩上一甩。
“我們要怎麼找?這裏的房子不少呀……一間間的問?”我指了指半山腰上分佈的民居。
“問你老公啊,這天地間的動物植物都能和他溝通,怕啥?”雲凡師伯撇撇嘴。
真的嗎?我看向沐挽辰。
他以前把我從蛇窟里拉出來,就是用了很多植物的根莖來織成軟梯。
“……動物有二靈,植物有一,只要是活着的,就能溝通。”沐挽辰低聲對我說道:“不過外界的動物也好、植物也罷,沾染的氣息都已經不純了……”
這裏上山的路就是一條沙石小路,斜繞着往上,山面向陽,與背影面完全不同,這裏的風比較乾燥。
沐挽辰伸手摸了摸路旁的一棵樹,搖頭道:“枯枝敗葉,早已沒了生靈。”
“什麼意思?樹死了?來年春天應該還會活過來吧?”我亦步亦趨的跟着他。
“應該已經被蠱靈吞噬了,這個村莊絕非普通之地,我們謹慎些。”沐挽辰提醒道。
小師孃嘟囔道:“這還用你說?我們走了這半天,一個人影都沒看見,怎麼可能是普通村莊?”
她剛說完,路邊的雜草叢突然一動,嚇得她差點叫出聲。
emmmm……小師孃的的膽子比我還小啊?
草叢裏是一隻覓食的小狗,看起來瘦巴巴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看到我們這些陌生人,也不叫喚,自己扭頭就走了。
“餌食……”沐挽辰蹙眉輕聲說了一句:“跟上這小東西。”
這隻小狗腿短跑不快,它溜到一所土牆砌成的院子外面,就怎麼也不願意進去了,就懨懨的趴在門口,發出幾聲有氣無力的哼哼。
“這狗知道不能進院子。”雲凡師伯摩拳擦掌的悄聲說道:“這裏面肯定有蹊蹺,沐挽辰,快點把你的蠱靈放出來。”
沐挽辰瞪了他一眼:“你是想看看蠱靈長什麼樣吧?”
“嘿嘿……你這麼小氣,都捨不得讓我們看看,我這不是好奇麼……”雲凡師伯笑道:“你的蠱靈應該比對方的厲害多了吧?三兩下解決了對方的蠱靈,我們儘量把人活捉了。”
沐挽辰擡頭看了看院子,仔細的嗅了嗅風中的氣息,搖頭道:“不一定,這裏養的,似乎也是五毒之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