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所有關於刀鋒沙漠的記憶,都是在靈犀的客廳裏回憶起來的。
唐邦國的身體幾乎被沙子消磨殆盡,他感覺自己只有一絲意識,或者說只有一絲靈魂,被那四個人擡着來到了靈犀家中。然後他像一株植物一樣,躺在牀上,在靈犀的照料下慢慢生長。
這個夢很長很長,但現實中卻可能只是幾個小時而已。當唐邦國終於恢復之後,他在靈犀的客廳中看到了那副畫,他找回了無知夢的記憶,他擡起右手,手裏正莫名其妙的握着一把青銅鑰匙,鑰匙上面刻着奇奇怪怪的花紋,他將這把鑰匙交給了靈犀。也就是他的柳林夕。
那次醒來之後唐邦國感覺很累很累,全身的皮膚每一寸都像是被砂紙磨過的一般,細碎的疼痛遍佈全身。並且心臟一陣一陣的不舒服,但是他回想起夢境中帶出來的記憶,他很欣慰,他終於替他的柳林夕解決了一個問題,找到了那把鑰匙。
他覺得問題已經解決了,他滿心期盼着下一次入夢,那時候他和柳林夕應該都能想起自己的身份,並認識對方,然後拉起對方的雙手,說說心愛的話......
至此,我和老專家都爲唐邦國的天真而感到惋惜,因爲他並不知道,就算他幻想的事情真的會實現,他也至少需要七把鑰匙。
我嘆息道:“唐老爺子真不簡單,成千上萬次的暴力嘗試,終於得到了那把鑰匙。”
相比於方圓的智取雖然他並沒有在高橋中得到鑰匙,唐邦國的行爲只能用暴力嘗試來形容。
數量上的改變,能造成質量上的改變。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在計算不規則圖形的時候,人類可以用各種各樣的公式,這被稱爲智取。而計算機有一個簡單的方法,它可以用大小一平方釐米,甚至一平方毫米的方塊去攻擊那個圖形,當圖形被完全打完的時候,只要計算一下剛剛輸出了多少小方塊,就能計算出那不規則圖形的面積,這被稱爲暴力解題。
聽聞我的嘆息,唐樂苦笑道:“我至今仍然記得爸爸在下一次夢境中醒來之後,臉上帶着的絕望表情。
“其實,”唐樂繼續說,“我和唐歡都願意替爸爸去完成夢裏的任務。”
“一開始父親曾講過,一旦他有什麼三長兩短,他想要我們接替他,從夢境裏營救出林夕阿姨。”
唐歡接着她哥哥繼續說下去:“其實我們倆對於這個任務私下也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你們說林夕阿姨的身體都被封在小鎮下面這麼多年了,就算從夢中真能救出來,也只是她的意識,光有一個意識有什麼用呢這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樂道:“但是我們爲了不讓爸爸失望,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不過後來因爲實驗室裏發生了一起意外,他就再也沒有跟我們提過那個請求。他只是一個人默默的做着,嘗試着,而我們更多隻是他分享祕密的對象。”
唐樂繼續講述他父親的故事。
如果不是因爲心臟一陣陣的不舒服,唐邦國說不定起牀喝口水就要繼續使用腦電協調儀繼續入夢。可就在他起牀的一瞬間,他的心臟一陣劇烈的顫抖,他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要不是實驗室的人發現及時,說不定唐邦國的生命就此終結了。
醫生說是快速心房顫動,這種情況下可以影響到患者的血流動力學穩定,大腦不能得到穩定的供血供能,就像一個突然斷了電的電視機,所有的畫面一下子都消失了。
那次唐邦國在醫院住了一個月纔出院,回去之後一直在家休息,這期間唐樂全程親自看管、照顧他。
唐樂知道,如果他不親自看管,唐邦國說不定出院第二天就會再次進入那個夢裏。
整整三個月,唐邦國可以說被軟禁了整整三個月,最後以死相逼,唐樂才無計可施,只好讓唐邦國回到了公司。
在唐邦國的心裏是這樣想的,他經歷了成千上萬次的苦難,找到了那把鑰匙,並且在將鑰匙交給靈犀也就是他心目中的柳林夕的時候,他能看見她臉上流露出的一絲滿足,他下次夢境中一定能將柳林夕帶出來,至於怎麼從這麼一個夢境中帶出一個人來,他沒有想過。
唐邦國回到公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實驗團隊重新改造機器,增加“z波”發放的穩定性。因爲在之前所有的經驗中,唐邦國從夢中醒來往往由於兩種原因。第一,他睡眠的自主甦醒,第二,腦電協調儀長時間工作後波形不穩定。
如果能改進機器,讓其能更大功率,更長時間的協調腦電活動,那麼就能得到更加穩定的夢境。同時爲了減少自主甦醒,唐邦國開始加大了鎮靜藥物的劑量。
其實他很早就開始使用鎮靜催眠類藥物,特別是在白天入夢的時候,這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而這個決定,更是遭到了實驗室一衆人員和唐樂的強烈反對。實驗室裏的人不止一次問過他們的老闆,到底在做什麼夢,夢裏到底有什麼讓他如此奮不顧身地進入。
爲了偷看到這個祕密,有一天晚上,林夕科技的一位研究人員趁着唐邦國不在的時候,喫下了三粒安眠藥,躺到那個牀上,接好腦電協調儀,偷偷地進入了那個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