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在李奧的強硬態度下安靜了不少,所有試圖找茬的人在經過友好又快速的勸說後,紛紛換了一家雜牌旅店開始了自己的保護職責。
太陽的光芒已經有些刺眼了,但是伊森納斯仍然躺在牀上,沒有動彈的意思。
他的右手始終捏着那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舉在頭頂,就着陽光眯眼觀察。
在昨晚的異動以後,無論他怎麼探查,這塊石頭就如他初次所見的那樣,油鹽不進。
但是昨晚的兩次入侵他意識之中的畫面又無比清晰的刻畫在他的腦海裏。
伊森納斯不得不思索起了昨天回到房屋後觸發的畫面代表了什麼意思。
他把右手放了下來,讓冰涼的石頭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自從今早起來後,伊森納斯已經試了好幾次這樣的動作了,可惜再也沒有發生反應。
“所以昨天的畫面究竟是怎麼回事?”伊森納斯回憶了起來。
昨天的畫面在經受了那股靈魂上的劇痛以後,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這讓他只能猜測了起來。
“好吧,首先,要確定的是我爲什麼能看到這些畫面。”伊森納斯自言自語的做了起來。
“萬物皆有關聯,我和這些黑影之間肯定有着什麼聯繫。所以是和我當年走了以後留下的畫面有關嗎?”
在龐雜的記憶中,伊森納斯抽出了昨晚那副畫面。
在天之神智強大的算力支持下,伊森納斯一毫秒一毫秒的反覆讀取起了那段記憶。
索林娜所化的那縷白光看似產生了莫大的吸引力,將所有的能量揉成了一團,但是在伊森納斯細緻的觀察下,能量風暴的崩解的真正原因是因爲在索林娜的影響下,本來遵循着混亂規則的能量被外部力量強行約束靜止,固定了形狀,但是在內部仍然在劇烈的碰撞,之後又被他引導着指向了所索林娜的心靈之光,混亂的法則再次崩解成無序的法則,能量風暴這纔開始崩解爲原始的構成能量。
在這些原始的構成能量中,伊森納斯看到了數種力量。
神力,神性,信仰之力。
神力再次崩解,化作了遊離的自然能量,融入了石頭中。
而神性則散發着微微明光,投入了索林娜銀白的光芒中。
信仰之力則是化作了一層黝黑的外殼,化成了伊森納斯所見的石頭的樣子。
“原來如此,這塊石頭的本質是神性與心靈之光的共同傑作嗎。所以那幾個黑影都是諸神?”
伊森納斯驚異的打量着這塊不起眼的石頭。
可惜伊森納斯雖然足夠博學,但是在與神明有關的知識上還是知之甚少。
神性與心靈之光都是意識的高級具現形式,以這兩者作爲核心的石頭,實際上可以視爲一個天然的生命胚胎。
好在這些東西並不會干擾伊森納斯的推斷。
“根據最後的他的發覺我的樣子來看,我看到的應該不是什麼過去的留影,而是昨天晚上切實發生的事情,看來他們近期就會有動作。”
“那麼他們的目的,會是這塊石頭嗎?”伊森納斯想了想,將這塊石頭收進了抽屜裏。
根據他在金黃城喫的虧來看,這種神性上的聯繫很大可能是雙向的,他可不想自己偶然間被這幾個神明探知自己的計劃。
伊森納斯走到了窗口,看着窗外,喃喃自語道:“公爵聯合軍們看起來很着急的樣子,但是教會那邊看起來更着急。這是爲什麼呢?”
順着伊森納斯的目光看去,李奧已經越過了教會與公爵們對峙的邊線了。
李奧甚至不用刻意打聽,就知道自己來到的是月亮女神的麾下。
既是信徒又是士兵們的這些狂熱者,每次在對話前或者對話後,都會習慣性的加上一句讚美自己信仰的神明的話語。
李奧一邊思忖起他們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行爲,一邊摸進了軍營。
然而和以往的順利不同,李奧踏入軍營邊界時,彷彿穿過了一層冰涼的水膜,一種被看穿的感覺在李奧的心頭浮現,他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隨後,周圍的空氣中浮現出一片片的聲音。
“滾出去!”
“無信者!這裏不歡迎你!”
“小偷,間諜,無恥的自由國度豬玀!”
李奧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當他退過了那層無形地膜後,耳邊嘈雜的聲音立馬消失不見了。
李奧皺了皺眉頭,試探性的將一隻手伸過了這條邊界。
有了防備之後,他感覺到這隻手似乎伸進了一灘泥水之中,阻力大增。
他收回了手臂。
這也是無論什麼組織的接任者慣用的手法,無論導致上一任的決策者失敗的原因究竟重不重要,罕不罕見,是不是值得花費精力去彌補這個錯誤,接任者都會做做樣子,填補上這個漏洞。
畢竟以概率來說,被自由聖域襲擊的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與其防備這個,倒不如多招募幾隻軍隊。
但是偏偏這樣做了個表態的動作切實有效的暫時攔住了李奧。
他不確定這層防護的作用到底是什麼,如果只是簡單的抑制行動能力和精神干擾倒還好說,但是如果能根據外來能量反向推算入侵者的位置的話,他的入侵計劃就要宣告破產了。
嘆了口氣,李奧開啓了感知模式。
在透視感知的模式下,這層光膜內外完全是兩個世界,內層被金黃色的信仰之力所佔領,只要踏進去一步,就會遭到這些信仰之力的反擊。
這也是李奧剛剛耳邊浮現的那些聲音的由來。
這下他可犯了愁。
看來這位天空教會的接任者不只是做做樣子而已,而是真的在這上面投入了精力。
以李奧的能力而言,他對此根本毫無辦法,可是他又不甘心空手而回。
思索過後,他將鬥氣沉入了身體更深處,激發了空間類的能力。
頓時,世界在他面前以奇特的視角再次鋪展開了。
所有的物體都在動態的在膨脹和壓縮之間變換,在這些物體的腳下,出現了類似太陽光直直打下來的影子一樣的東西。但是他們的色彩不是漆黑一片,而是五彩斑斕,難以言喻的無數色彩混合在一起的顏色。
這是李奧在冬天完全掌握了這個能力後所能看到的最奇特的視角。
在不斷地膨脹和壓縮中,金黃色的信仰之力中出現了一條若隱若現的通路。
李奧全力維持着這樣的視角,衝入了營地之中。
“勝利教會和天空教會要求三天後立馬發起進攻。”
李奧大口喘着氣,奔到了營地中央最大的帳篷裏。
一路上,哪怕是與他貼身而過的人都沒有感覺到他帶起的烈風。
他扶着自己的膝蓋,半蹲在地上,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一團五彩斑斕的投影。
“啊喲!”
門外執勤的士兵突然大喊一聲,然後摔倒在了地上。
帳篷裏的人立馬掀開了門簾,走了出來。
“怎麼回事?”一位穿着銀甲的將軍冷聲問道。
聽着這道獨特的聲線,李奧這才知道,這是一位女將軍。
門口的士兵掙扎着站了起來,摸着自己的腦門說道:“大人,我剛剛突然頭好痛,一個沒忍住。”
頭疼?
女將軍狐疑的看了士兵一眼。
李奧則是心虛的看了一眼剛剛腳踩的地方,那裏看起來正是這名士兵腦袋的位置。
“你多久沒休息了?”
“報告大人,我在此執勤兩天兩夜了。”一名跟班說道。
女將軍轉過頭,問道:“爲什麼讓他一個人執勤這麼久?”
“他犯了軍法,按照規定…”
“胡鬧!現在大戰將及,你這些不但會害了他,也會害了我!難道天空教會失敗的慘象還不夠你警覺?”
女將軍一揮手,一邊回到了營帳,一邊說道。
“把他撤下去,換個人上來。”
“是,大人。”
李奧趁機跟進了帳篷。
經過了一場虛驚以後,女將軍再次和助手溝通了起來。
“突襲部隊都檢查完畢了嗎?”
“所有裝備都檢查過三遍了,所有的行動也演練過六次了。”
“很好,這次所有的戰力都是爲了這支突襲部隊準備的,要不惜一切代價完成目標。”
一來就偷聽到了重要部署,李奧也不得不感嘆自己的運氣實在太好了。
但是和這些情報相比,李奧發現了一個更有意思的事情。
在戰術板的背後,藏了一個年輕的女孩。
間諜?
李奧猜測了起來。
這個女孩似乎也很滿意得到的情報,身體化爲一陣風,絲毫沒有觸動無所不在的信仰之力,飄飄然出了營帳。
雖然這女孩的能力神奇,居然能夠避開信仰之力的探查和視覺上的探查,但是好在李奧的視角內,女孩腳下的那團彩色投影標出了她的實際位置。
李奧滿心好奇的跟在了女孩地上的投影身後,想要看看這個大膽的潛入者到底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