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明王朝1587 >第十三章 你別跟滿人皇帝比仁慈
    事畢之後,朱翊鈞和李氏便仰面並肩地躺在乾清宮的地上說話,這時男女之間必須說一會兒話,怎麼說怎麼都動聽。

    於是朱翊鈞發現李氏才契合他的心思,他發現自己長久以來面對萬曆皇帝后宮的不適並非是因爲挑剔,原來他確實和明朝女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和李氏纔是陰陽相濟。

    好比李氏這時候開他玩笑,

    “現下我能證明一個無關緊要的歷史事實了,明神宗確實更比清太祖器具雄偉。”

    那麼朱翊鈞也能順水推舟假裝生氣得把玩笑開回去,

    “你見過努爾哈赤那兒長甚麼樣兒嗎?怎麼總有些人對滿人的阿哥貝勒充滿了不切實際的性幻想?”

    然後李氏仍然能毫無心理負擔地回道,

    “這不是沙文主義者的觀點嗎?爲甚麼就不能尊重一部分人偏愛異族異性的喜好呢?”

    朱翊鈞自在地笑了,

    “那我明天就下旨把你送給建州衛指揮使好了。”

    這時的朱翊鈞是真的自在,他發現他還是更喜歡現代女人的兩性觀,他比萬曆皇帝的後宮更受不了三從四德的傳統枷鎖,那枷鎖一上,“咔”地一聲就把他朱翊鈞和萬曆皇帝的後宮隔絕開來了。

    他終於發現自己爲何不能坦然接受和鄭貴妃發展出帝妃之外的其他關係,沒錯,就是三從四德束縛了他朱翊鈞,鄭貴妃的身和心都已經交給萬曆皇帝了,他朱翊鈞又豈能奪人所愛?

    而李氏呢,李氏就不一樣了,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往朱翊鈞身上一戳,再大大方方地用歷史典故跟他開玩笑,

    “好啊,那我一過去就睡服他們建州女真,跟阿巴亥一樣,睡了老子再睡兒子,好不快活。”

    朱翊鈞覺得李氏這樣說話是頂迷人的,比那種“妾不敢”、“妾惶恐”的調調不知道要聽來舒心多少,

    “到底是別人的孩子,你不心疼。”

    李氏靠在皇帝的懷裏咯咯直笑,

    “不說滿人的阿哥貝勒了,就說大明的皇子,噯,我在想啊,說不定我們那個時空看到的李敬妃,在明朝歷史上本來就是一個穿越者,只是我們那個時空的萬曆皇帝是古人,他沒有辨認出來而已。”

    朱翊鈞笑道,

    “平行宇宙理論?”

    李氏越發大膽地在皇帝身上戳戳點點,

    “有證據的嘛,你看歷史上的惠王和桂王,一個大名叫朱常潤,一個大名叫朱常瀛,你想想,古人起這樣的名字,是不是很奇怪呢?”

    朱翊鈞見證了朱常浩的誕生和死亡,對明朝皇子起名的流程瞭解的比較詳細,

    “哪裏奇怪了?明朝皇室男性成員的命名都是依據洪武初年朱元璋制定的規則而定的,第一字爲輩分,第二字由翰林院以五行爲偏旁部首擬定。”

    “且翰林院擬名時,爲了避免出現重名,必須先查閱欽賜過的宗室同輩名字,然後才能進呈皇帝御覽,由皇帝從中選擇圈定,三點水偏旁又適合當名字的字本就不多,取‘潤’、‘瀛’二字,又有甚麼可奇怪的呢?”

    李氏眯着眼,笑嘻嘻地側頭重複着音節道,

    “你再多讀兩邊,‘潤’、‘瀛’……這不就是跑去海外移民的意思嗎?‘潤’就是那個‘潤了潤了’的英語諧音,‘瀛’從字面上來解,一般就是指瀛寰洲海啊,明朝人聽不懂現代英文,才以爲這兩個字是隨意取的。”

    朱翊鈞道,

    “你這個說法也挺新鮮的,那依照這個邏輯推論,歷史上的李敬妃說不定也沒有死,而是被萬曆皇帝放出宮去,當真跑去國外了,所以她生的第一個兒子被取名是想跑,第二個兒子被取名是她想跑去的目的地。”

    李氏道,

    “不不不,我要說的不是這些,我的意思是,假設咱們能承認平行宇宙理論,那我們現在所處的大明朝,和我們在後世看到的大明朝,那本來就不是一個大明朝了,所以你……”

    朱翊鈞立刻接口道,

    “所以我完全可以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可以想幹甚麼就幹甚麼,想殺甚麼人就殺甚麼人,是罷?”

    李氏道,

    “我是覺得你沒甚麼可怕的,幹甚麼都比眼睜睜地看着滿清入關得好。”

    朱翊鈞對着乾清宮的天花板沉默了一會兒,道,

    “我不禁就想起乾隆,聽說當年乾隆的寵妃惇妃杖殺了一個宮中的宮女,乾隆就將下旨從重辦理,並且讓宮中其他嬪妃、衆皇子、衆大臣們以儆效尤。”

    “乾隆當時已經六十七歲了,卻能在宣諭中能自豪地表示,他當了四十三年的皇帝,從來沒有打殺過宮中任何一個奴婢,平日裏身邊的小太監犯個錯誤,最多也就是打個二三十板子薄懲一下,絕不會讓人往死裏打……”

    李氏馬上“嗐”了一聲,道,

    “你跟乾隆比這有甚麼意思呢?要比咱們也比個關乎天下的啊,當年多鐸攻陷揚州城,清兵屠戮劫掠,十日不封刀,殺漢民八十餘萬,身後卻被乾隆平反爲‘開國諸王戰功之最’。”

    “你要是當真想比呢,你也應該往這上頭去比,譬如讓萬曆朝哪個大將殺滿人一百萬,你再給這位大將敕封爲‘大明開國以來戰功之最’,那纔是叫跟乾隆比較,真要比咱們就比個全面的。”

    朱翊鈞淡笑道,

    “那咱們肯定輸定了,因爲這萬曆朝的女真人和蒙古人加起來可能都沒有一百萬。”

    李氏道,

    “所以你說自由民主多重要罷,百姓沒有自由民主,簡直就是屠刀下的畜牲嘛,幾十萬的軍隊入了關,隨隨便便就能屠殺幾百萬人,既然結局都是被殺,爲自由民主而犧牲,總好過死在滿人的屠刀之下。”

    “我是真不知道你在猶豫甚麼,現在不是張居正時代閣權能碾壓科道的時候了,你手上就壓着一樁關乎內閣的順天府鄉試案,想怎麼了結全在你,言官攻擊閣老之子,是爲了獲取政治資本,既然無罪的內閣可被彈劾,那麼有罪的勳貴……”

    朱翊鈞道,

    “我總覺得這種定罪的方法不對,朝廷三司都只聽皇帝一人命令,一貫地抓進去就打,一貫地密切配合,一貫的內廷外通力協調,一貫地濫用職權,漠視、踐踏人權,這難道也是在追求自由民主嗎?”

    李氏道,

    “法律是統治階級意志的體現,本來皇帝的意志就應該是通過駕馭國家權力和國家法律表現出來的嘛,再說這審訊也不是你審,是東廠審啊。”

    朱翊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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