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太早,趙長青和趙雲琛父子倆去了軍營,趙家餘下的人喫完早飯後,到了劉氏院子的小祠堂裏,爲趙雲夢抄寫着經幡。
隨着年紀越來越大,劉氏對佛家輪迴有了深深的信仰,在自己院子裏搭了個小祠堂。
小祠堂裏,沒有別的牌位,單單隻有一個趙雲夢的。
當時衆人勸說劉氏,劉氏卻說。
我趙家先祖在趙家祠堂裏,自有趙家族人供奉香火,唯有我兒雲夢,去的早,兩個孩子尚且年幼,我若不供奉着,又有誰會記得呢?難不成還真指望那喪良心的左家嗎。
一番話,說的其他人啞口無言。
朦朧懷着身孕,劉氏找了個案幾,讓朦朧不必跪着書寫,坐着就能抄寫經幡,趙子俊在一旁小心的看顧着。
自朦朧有了身孕,趙子俊不到萬不得已,更是一時一刻也不想離開朦朧的身邊,恨不得把朦朧拴在自己的身上。
胭脂和周榕音兩人,跪坐在矮几上。
一筆一劃的用心抄着佛經。
劉氏拿起下人送上來的抹布,將趙雲夢的牌位抱在懷裏,細細擦拭着,彷彿是一件極其易碎的珍品,擦拭的格外小心謹慎。
得了周榕音吩咐的管家,去了城內最有名的寺院普濟寺,請了方丈來爲趙雲夢做法事。
扣開寺院的大門,一個小師傅走了出來。
“施主,有何事?”
管家施了一禮。
“小師傅,我是來找一塵方丈的。”
“來找方丈大師?閣下可是威遠將軍府的管家。”
趙管家未曾感到奇怪,往常每年,都要找一塵方丈來爲雲夢小姐進行法事,一塵方丈自然知道。
“是的,我正是威遠將軍府的管家。”
小沙彌得了確信後,引着趙管家進了寺廟內院。
走到一扇門前停了下來。
“施主,這就是方丈大師的禪房,方丈吩咐過,施主來了,進去即可,平僧就不送施主進去了。”
說完,小沙彌轉身離開了。
趙管家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塵方丈正坐在蒲團上,嘴裏不停的念着經。
“一塵大師好。”
兩人相識也有十數年了,自趙家舉家搬來了沛州,每年趙雲夢的祭日禮都是請的普濟寺的一塵方丈進行的法事。
趙管家和一塵大師也算是舊相識。
一塵方丈慢慢起了身子,招呼着趙管家到一旁的禪牀上坐下。
拿起案几上的茶水給趙管家倒了一杯。
“趙管家,好久不見了。”
“是啊,一年未見,方丈身體還是這般硬朗。”
“哪裏,趙管家這次來,可是讓平僧下山去給貴府早逝的雲夢小姐做法事的。”
“正是,還請一塵大師答應。”
一塵方丈,將倒好的茶水端到趙管家的面前。
“那是自然,以我的身體也不知道還能爲雲夢小姐作幾場法事。”
趙管家不知一塵方丈,話中何意。
“大師,爲何口出此言,可是身體有何不舒服?”
“無事,無事,勞趙管家掛心了。”
趙管家在禪房內和一塵大師簡單的說了幾句後,便帶着一塵大師下山去了。
一塵大師年紀大了,趙管家也近知天命的年紀,因此備了一輛馬車。
兩人下山後,坐上馬車,回了趙府。
到了趙府,已近晌午,趙家的幾位主子都在祠堂,也未曾到飯廳用膳,只簡簡單單的讓丫鬟們送了幾道素齋菜進去。
趙管家將一塵大師安排到了客房,又親自讓廚房做了幾道精緻的素齋菜送了過去,遂到小祠堂外,去回了話。
“老夫人,夫人,奴才已經將一塵大師請了過來,現下正在客院歇着,奴才先下去籌備明日的祭日禮了。”
周榕音聽到外邊管家的回話,走到門口,打開了小祠堂的門,走了出去。
“管家,你辛苦了,明兒就是祭日了,這祭日禮一定要辦的體面,切不可失了分寸,出了亂子。”
“是,奴才知道。”
周榕音叮囑完管家後,回了祠堂內。
朦朧胭脂和子俊這三個小輩,都在抄寫着佛經,一刻也未曾鬆懈。
沛州軍營,趙長青今日裏情緒很是低落,連早上的早訓,也僅僅是露了一面。
旁人覺察不出,趙雲琛能感覺得到。
在大帳內,遣退了身邊的人,只留兩人的親衛守在門口,壓低了聲音。
“將軍,你今日心情不好,是不是想起雲夢了,所以纔會這樣。”
趙長青見四下無人,在自己兒子面前,也無需遮掩。
“是啊,明天就是雲夢的祭日了,雖然雲夢去了這麼多年,可是好多事都還像昨天發生的一般,讓人無法忘懷。”
趙雲琛聽到這,也感慨起來。
“是啊,小妹去的太早了,胭脂長的和小妹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每次見到胭脂,就好像見到了小妹一樣。”
“胭脂和雲夢真的長的太相像了,不過雲夢是溫柔端莊的,哪裏是胭脂那麼野。”
趙雲琛安慰起趙長青,說到。
“將軍,我們不要太過傷心,胭脂是雲夢拼命生下的孩子,我們要替雲夢好好照顧着胭脂還有朦朧。”
父子倆在帳內說起雲夢,都是十分傷感。
索性,招來幾個副將,讓他們監管軍中的操練,兩人提前回了家中。
正是下午,趙管家匆匆的吃了幾口中飯,便忙起來,組織着丫鬟小廝搭起法臺。
趙管家和趙長青差不多的光景,自小也是看着趙雲夢長大的,知道在趙家人心中,趙雲夢是何等的重要。
在趙雲夢的祭日禮法事上,更是細心到極致,一絲一毫都要求精益求精。
“你們幾個去把那黃色的法布捋直了,別起褶皺。”
“你們幾個小丫鬟,去把這院子裏的欄杆都用抹布擦一遍,不要留下灰塵。”
趙雲夢的祭日禮是在第二進院辦的。趙家一共三進院,一進院是接待客人議論事物的地方,這二進院則是舉行各種宴會的場所,三進院則是趙家主子們平日裏居住的地方。
趙管家不遺餘力的吆喝着下人們去裝點,清掃,佈置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