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師伸手一抓，樂青便被其從張木流氣海中拽了出來。長了一對龍角的神犬頓時蔫兒了，躲在張木流背後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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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法師只不過是一道神念罷了，當日那逍遙王令牌中的佛教真意便是他親手放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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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恭恭敬敬施了一禮，喊了一句大法師。那其實可以算作是水道真意成精的金身羅漢雙手合十，口唸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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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法師大笑一聲，對着那水道真意說：“你有心向佛自然是好事兒，當年我未曾幫人傳話，故而有此一劫。你沾染心經佛意，多年參悟才化爲人身，因果罷了。只是不該有佛性，卻生出一顆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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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身羅漢聞言說道：“可此子確實是那五瘟降世時所生，一身魔性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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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法師笑道：“你以魔眼觀衆生，衆生皆是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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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一揮手，金身羅漢驀然變作個白淨和尚。那和尚對着張木流歉意道：“這位施主，是貧僧着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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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也是回了個佛禮，以微笑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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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你爲何對我佛門如此不喜？”大法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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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將遊方負在身後，苦笑道：“實在是年幼時的一場夢境太過嚇人，直到如今，晚輩依舊有些佛魔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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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曾經獨自一人往西天去的佛祖大弟子，笑着說了一句方纔對水道真意說過的話：“你以魔眼觀佛，佛便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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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張木流猛然睜開眼。遊方依舊懸停頭頂，自己也枯坐觀水亭中。那原本是通天河的溪流，依舊緩緩流淌，並沒有水打觀水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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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苦笑不已，原來是自己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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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觀水亭外一陣漣漪，一個道袍童子出現在亭外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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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變換，兩人一同置身於某處極高山巔，腳下既是山巔也是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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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嘆了一口氣，又是那道劍候令牌，有完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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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真人像是看張木流很不順眼，揮手變出個棋盤懸停在半空後才說道：“你小子說個上善若水會死？上次跑那麼快，這次寧惹禿驢都不惹我？我想打你一頓怎麼就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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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十分無奈，打又打不過，只能站在一旁也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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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後這孩童模樣的大真人罵道：“你他孃的落子啊！杵着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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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臉色古怪，好半晌才說道：“這……我也不會下啊！你不如換成象棋？我倒是知道馬走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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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真人當真要被張木流氣死了，連棋都不會下你就敢修行？只是他忽然像是想起什麼，只得坐在石墩上沒精打彩道：“放心！你從來都不是什麼瘟神轉世，那幾個要是敢投胎到你那山頭兒，早就會被人打得魂飛魄散了。”
張木流還未開口，大真人便搶先說道：“當然也不是九星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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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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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再次變換，大真人已經消失不見，遊方斜靠在欄杆處，自己卻端坐于飛來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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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直想罵娘，一個大法師和一個大真人皆現身，就爲了跟我說這幾句沒頭沒尾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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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道漣漪，張木流直接閉上了眼睛斜躺在飛來椅上，腹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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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隨你們便吧，我也不認識什麼讀書人，你難不成還把喬玉山給我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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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句言語在耳邊響起後，張木流猛然起身，看着那弓着身子站在亭內的老者，眼睛有些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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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纔那位老者笑着說了一句：“臭小子，遠遊至此，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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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位至死張木流都沒見上的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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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站直了身子，以從未與人行過的儒家禮節，畢恭畢敬的與這位老者作揖行禮，聲音有些顫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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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見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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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坦然受了一禮，之後才上前扶起青年，拍着其肩頭笑道：“都長這麼高了，有沒有接着讀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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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笑着說有的，所看之書很雜，幾乎各家書籍都有看，只是不知其中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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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子笑道：“不知便不知，要是都知道了還要先生幹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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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揮了揮手，涼亭外的一切便都看得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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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子指着離秋水笑的十分開心，轉頭與張木流說：“好小子！有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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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也是笑了笑，片刻後忽然笑着問了一句年幼時先生曾講解過的聖人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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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所見大水必觀焉，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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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答非所問，與青年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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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大小，觀者有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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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會心一笑，作揖送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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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眼再睜眼時，青年懸坐在觀水亭，一條水道真意化作的透明水柱源源不斷往張木流涌來。一身真火起先也如同在鯤腹祕境似的，不敢現身。只是如今張木流坦然，一身真火便也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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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道真意入體後便直衝氣海，緩緩凝聚成一座龐大水殿。樂青好像比張木流還要開心，看着緩緩成型的水殿黃庭大笑不停。待那黃庭終於穩固後，這頭上古神犬才大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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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我終於有了片瓦遮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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