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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嶽薈滋補魂魄用的丹藥,在這小小俞國實在是煉不出來,可若是帶着嶽薈,李言自然也會跟着一起,再加上個劉工,都成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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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實在是沒法子,只好讓白麒麟幫忙馱着幾人直去蘢暮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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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羅的掌櫃偷偷給李言塞了幾枚五銖錢,老闆娘其實都看在眼裏的,就是當做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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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闆娘,的確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臨行時甩了個布袋給李言,說是耽擱了一天沒開門做生意,剩下的餿包子給路上喫。可那布袋明明都潮乎乎的冒着熱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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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那天碰巧下着小雨,張木流與朱克悟一起去到皇城邊兒上的茅廬,當真就是個只能堪堪擋雨的茅草房而已。而且只陳季一人站在檐下,翻書聲夾雜着雨聲與老先生的聲音,張木流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小竹山的竹籬笆房子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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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雨聽講的學子不少,都認識這位三皇子,卻都沒太在意這位皇子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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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心中讚歎,光憑這些冒雨在此聽講的學子們就可以看出一國之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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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張木流也沒有問出那個問題,陳季也沒提此事,只是遞給張木流一道竹簡,說是送給讀書人而不是送給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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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直趴在張木流肩上的小白鹿,變成了一頭巨大白鹿,馱着一個黑衣青年與三個更年輕的孩子往西去。雲海之上是淋不到雨了,少年少女看着下方霧濛濛大地驚呼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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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工可是見過大場面的,好歹也被遊方扯着瞬間飛行千里,李言與嶽薈還是頭一次。最初時肯定是害怕的,只是還沒有過去一時半刻,便只剩下好奇與驚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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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坐在白鹿頭頂,左右各是那碩大犄角。他也始終注意着後方三人的言行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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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薈離着李言略近,卻只是看着周遭風景而不言語。李言看着最沉穩,始終十分淡定,可事實上他一直在意着劉工與嶽薈說了多少句話,嶽薈被劉工言語逗樂了多少次。不過今日不曉得爲什麼,劉工自始至終雖然一副輕佻模樣,卻未曾去刻意挑逗嶽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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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青年暗自發笑,李言這小子心眼兒忒小。只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在他那個歲數時,只會記得更清楚,事後便要找茬兒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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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麒麟與張木流傳音道:“當真不收李言做徒弟?他那雙眼睛你沒注意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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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靠在白鹿角上,取出酒囊一邊兒喝酒一邊兒說:“他不適合我的,到了地方之後看能不能把他丟在蘢暮山,讓我師兄先照看着,看情況教些煉氣法門。他的師傅,我有人選,只不過在我還沒有煉虛境界的手段之前,沒法兒帶他去見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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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麒麟嗤笑道:“要是按你這個烏龜挪窩兒的速度,等你到了煉虛境界,李言都得老死了。”
那黝黑少年,有一雙非比尋常的眼睛,能看破一切虛妄,修習陣法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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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你想過沒有,萬一李言因爲這雙眼睛而受罪呢?”白麒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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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青年灌了一口酒,答非所問,“劉工那小子怎麼樣?你有沒有發現,自打他把李言當做了朋友,就一直以一種讓對方最舒服的方式來與其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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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麒麟無奈道:“這小子心性的確是不錯,可修行資質實在太差了。一塊兒石頭跟一塊兒金子放在一起,當真有那麼難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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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張木流心裏,還是喜歡劉工多一些,不光是因爲二者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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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二歲便在知冬城裏摸爬滾打的少年,看着最輕佻,其實卻是三人裏最穩重的。因爲劉工知道怎麼樣才能讓對方舒服些,李言則不然,黝黑少年的心裏,只裝了個嶽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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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不覺得李言以後必須得像劉工一般,他就是希望李言能把自己所堅持的一直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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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邰城時,張木流揪出那戶招親大儒家裏的鬼仙,之後說的那些話,其實與對李言的期望差不多。都是希望他人能堅持長久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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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事兒其實正兒八經的當事人在沒有外在干預的前提下,都能堅持。怕就怕耳邊時常會有人說,“別往下走了,你不行的,你這副小身板兒再走下去也就是個累死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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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麒麟怒道:“跟人說話能不能專心點兒!想什麼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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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笑着說:“沒事兒,就是想起先前遇到的一對兒並不門當戶對的男女,也不知道他們如今在一起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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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灌了一口酒,斜眼打量一番後方三人,張木流淡淡說道:“石頭與金子,各自都有用處,區別在於誰本身價值更高。但我張某人從不覺得,誰天生就比誰高一些。即便劉工資質極差,可他的心性是李言苦修百年也修不出來的。再者說,哪怕真就是塊兒石頭,也得看在誰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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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白麒麟心中是同意張木流的說法兒的,她活的歲數比張木流長的多,哪怕張木流加上夢中三千年,也比不過她。甚至,她都比那頭青焰麒麟活的要久許多。她見過太多太多的資質平平之輩,到最後都是一方中流砥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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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張木流這副模樣實在是讓她不太爽,於是她譏笑道:“的確是有點兒修劍之人的氣勢,可牛皮吹的有些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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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木流不再搭理這個說變臉就變臉的麟獸,心說等你以後跟青爺成了,生下一堆麒麟崽兒,看你還能不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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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忘了,還是故意的,心中言語全被白麒麟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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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白鹿猛然晃動起腦袋,也不傳音,破口大罵道:“姓張的你給我滾下去!再敢想這些有的沒得,老孃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