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六十一章 大野澤畔
    反觀這小子,明明一分爲三,只留個本體在與合道期的妖物打鬥,卻絲毫不見修爲與戰力有減弱,也着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其實白麒麟猜的很對,若是按尋常分神來看,兩道分身出去,的確是會拉低戰力。只不過對如今的張木流來說,一時之間確實不會拉低本體戰力,時間久了卻不行。

    事實上還有一個黑衣背木劍的青年,端坐雲海,手裏拿這個小酒罈子,像是在等人。

    院子裏邊兒,張木流又湊過去與那大髯漢子交談,後者十分拘謹。畢竟眼前人是個一劍就能劈開山巔的劍仙啊!我這小小金丹,與人攀交情?

    其實煉化一半兒不惑時,張木流就能聽見別人心中言語了,所以纔會在白麒麟與樂青交談時罵罵咧咧。而眼前的大髯漢子,一旦有什麼心中言語,張木流很難聽不到。

    所以這位青衫劍客搖頭一笑,給漢子遞去一壺酒水,自顧自扯下酒葫蘆也喝了一大口。接着才緩緩道:“說了請你喝酒,別這麼拘束。”

    白麒麟直接出聲,與那大髯漢子說道:“年輕人有膽量,能讓這摳門兒的傢伙主動給你酒水的,不是他的仇家就是英雄豪傑。”

    可不是嘛!有仇的灌醉放倒,說的來話的,灌醉放倒。

    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大髯漢子訕訕一笑,白麒麟接着說:“你也別太拘束,他有什麼牛的?不就是個劍仙嘛?而且他殺那蛇精是應該的,誰讓他把你們太子殿下打了個半死,又把你們那位老供奉嚇跑了。”

    漢子聞言面色僵硬,心說自己這是遇到什麼大佛了?趕忙喝口酒壓壓驚。

    這披甲的大髯漢子,看形象就是個愛喝酒的,見劍仙遞來酒水,還有那一副酒鬼模樣,便已經認定這位劍仙是實實在在的我輩人了。

    此刻漢子喝了一口酒,膽子馬上變大,笑着與張木流說道:“兄弟!你可不知道,瞧着我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可心裏其實怕的要死!若不是挑着個總兵頭銜兒,我早跑了。不怕各位笑話,我萬三到現在連個媳婦兒都沒討到,着實是怕死的。”

    張木流笑道:“怕了才說明你是個實實在在的人而不是個木頭。誰的命都是命,我們可以做那爲他人赴死的傻子,卻不是一定非得去做。我敬萬老哥,就是因爲即便你知道這個道理,即便你也很怕,但還是會挺身而出。”

    一番真心實意的言語,萬三受用極了,下意識又喝了一口酒,臉色漲紅,轉頭對着小河說道:“沒娶媳婦兒的可不止我萬三一人,我要是本事再大一些,也就不會有十幾個人無辜身死。”

    又灌了一口酒,萬三沉聲道:“兄弟你應該發現了,那已經不算是蛇精了,腹下已經隱隱生出爪子,估摸着離化蛟不遠了。它一爪子將我打飛,讓我問問世人,爲何人能喫蛇,而蛇不能喫人?”

    頓了頓,漢子轉身道:“請張先生教我!”

    其實萬三早前就懷疑,這位劍仙是先前俞都傳說的那位,方纔一聽把太子打了個半死,就對上號了。

    張木流笑道:“我去回答。”

    ……

    一襲白衣在山巔纏鬥,對戰合道境界,又不是劍修,其實沒什麼壓力,無外乎就是不知道這蛇精合道什麼真意而已。

    張木流背後遊方復返,白衣青年低頭笑着說:“不惑,再玩兒就丟人了,遊方都看不下去了。”

    遊方一陣轟鳴,像是在笑話不惑似的。後者也彷彿來了氣,那縷詭異火焰緩緩縈繞劍身,像是在對張木流說:“麻溜兒開整!”

    青年一笑,想起那個自稱小黑豆的女子劍仙,後來其實也說了,叫劉小北。先前在那四季分明的祕境內,將自己小腹戳了個窟窿,那一劍,張木流學到了。

    於是青年持劍,一身劍意略微凝練,周遭也如同那女子劍仙一般,劍意碎虛空。

    猛然間遞去一劍,全無什麼氣象,卻是令張木流神清氣爽,令那即將化蛟的粉衣青年神色大駭。

    合道又怎樣?既成劍修,我一劍之下,教你神魔也要低頭,更何況是一隻小小半蛟。

    元嬰持劍入主黃庭後,可不是先前能比的。而且,用劍的,其實沒幾個脾氣好的,只不過有些人能忍,有些人不能忍罷了。

    一道無形無象劍氣彷彿把虛空裂了個口子,在這頭兒鑽進去那頭兒鑽出,直奔蛇精眉心而去,後者手持短矩辛苦抵擋,卻也只是稍稍將其偏移幾分。粉衣青年猛然間身形化作百丈之巨,劍光穿過其碩大身軀,一條生出四爪的半蛟滾落下去,將將卡在那被先前一劍劈出來的巨大溝壑。

    張木流持劍上前,單手高舉不惑,學着那女子劍仙的第二劍,斜着劈去,嘴裏說道:

    “誰喫的蛇你喫誰去,這種道理我聽了太多了,今日我不想再講道理。我與你講個前因後果,那誰與死去之人講道理?”

    蛇精被一道劍氣嚇破膽子,驚恐吼叫道:“道長救我!”

    一劍已下,再無收回的可能。只聽到一聲轟隆巨響,風泉山巔被斬出一個十字,蛇精身首異處。

    雲海端坐的黑衣青年背後多了兩把劍,都有着古怪紋路,一把銀黑相間,一把是暗紅色劍身與銀黑劍刃。

    三個張木流合爲一處,境界還是分神,戰力也與那兩道分神一樣。

    一身黑衣驀然變作白衣,木劍竹麓與本命劍不惑也瞬間消失不見,唯一襲白衣揹負遊方。

    張木流摘下硃紅酒葫蘆,對着不遠處面色難看的道人,笑着說了一句前後並無什麼關聯的古怪言語:“恭喜九元道友躋身煉虛,還是狗改不了喫屎?”

    九元既然選擇來此,便再不稱其前輩。

    那位一直以護佑一國示人的道人,眉頭猛然舒展,同樣笑着說:“小友這是要與貧道不死不休了嗎?”

    白衣青年自顧自喝酒,半晌後才說道:“你當真以爲,豆兵城北邊兒被砍碎的渡船,沒人去查嗎?你當真以爲,一個不出門的讀書人,一個看着年紀輕輕的背劍道士,一個整日稀裏糊塗就知道喝酒喫肉的僧人,就只是擺着好看嗎?你今日若是不出現,我還真不願意把你與那渡船還有北邊兒的宗門聯繫起來,只是你太着急了。”

    九元道人被一連串的問題說的頭皮發麻,這些事兒,可不是一座煮麪潭壓得住的。與通敵叛國的世人相比,他只會慘上無數倍。

    “怪不得一直瞧着你面熟,現在一想,原來是當年那姓張的瘋子的後輩啊!”九元道人皺眉道。

    這位看似久居鼎山的道士,忽然笑了起來,揮手布出一道禁制,眯眼道:“我也想不通啊!你明知我已煉虛,憑什麼還敢來招惹我?憑那頭合道境界的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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