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六十二章 又離別
    老漢笑道:“年輕人,打架本事不小,釣魚本事稀爛啊?這條河是從風泉山上流下,其實沒什麼定性名字,不同村鎮叫法兒都不一樣。我們芽兒鎮把它叫做草魚河,就是因爲河中都是草魚。而你小子,拿着蚯蚓釣喫草的魚,你覺得釣的上來嗎?”

    張木流訕訕一笑,心說咱這不是沒怎麼釣過魚嘛!

    老漢手腕一抖,便釣上來一尾鯉魚。接着轉頭看向白衣青年,笑容挑釁無比。

    青年挽起袖子,一把接過那條草魚,嘟囔道:“老伯你看好了,釣魚我不行,烤魚我在行啊!我在家鄉認了個妹妹,可喜歡喫我做的烤魚了。”

    劉工苦着臉湊過來,“師傅,我聽師孃說你有好多妹妹,都是年齡很小的,那我豈不是要把小女孩叫姑姑?”

    其實劉工說的對,畢竟他和張早早是一個輩分兒。

    張木流嫺熟籠火,笑着問道:“你想好了嗎?跟我走還是留下?”

    劉工笑道:“當然是跟着師傅去勝神洲,我得學來本事,也讓爺爺奶奶長生不老。我還得成了劍仙后去俱蘆洲找五羊山主跟九千歲夫人呢!到時好好炫耀一番。”

    白衣青年已經生好火,卻把草魚放下了。他站起身子,將捲起的袖子放下來,轉頭對着老漢說道:“老伯,那我今日便在這小院兒做個簡單的收徒儀式,此後這小子就算是我張木流的親傳弟子了,您看如何?”

    又是手腕一抖,老漢再次釣起一尾草魚,他笑着將草魚摘下,然後雙手捧着遞給張木流,神色有些複雜:“張公子,小門小戶拿不出什麼像模像樣的拜師禮,草魚如何?”

    張木流點頭笑道:“老伯好算計,這草魚我喫下肚子,以後想反悔都不行了。”

    這天風泉山方圓喜氣洋洋,幾處小鎮的居民皆是鬆了一口氣,因爲官府貼出告示,說那喫人的大妖已除。

    芽兒鎮的河畔小院兒,一張石桌子拼了一張木桌,桌面擺滿了家常小菜。白麒麟與樂青站在左側,一對兒兩夫妻與萬三站在右側,張木流坐在桌子當間,有個一身青衫的少年人端着一碗酒水,跪在桌子另一面。

    劉工笑容燦爛,對着張木流說:“師傅不愛喝茶愛喝酒,那劉工拜師便只敬酒。”

    張木流接過酒水一口飲盡,笑着說:“你的拜師禮是一尾草魚,我也得送我開山大弟子一份禮物。”

    說着就有些不自然,打算要跑。天邊兒傳來一句怒喝:“姓張的,有種你跑?”

    一位女子憑空出現,手裏提着一個木匣子,死死瞪着張木流。

    劉工驚訝道:“謝姨?”

    看着平靜的白衣青年,這會兒直想一腳把劉工踹飛。見了一面就叫上姨了?謝芸兒與你關係就那麼好嗎?你這小子忒沒眼力見兒,等回去勝神洲你要是敢在離秋水面前胡說八道,看我不打死你個兔崽子。

    唉!算逑,身正不怕影子斜!

    謝芸兒哎了一聲,轉頭看向張木流,瞪眼道:“跑啊?怎麼不跑了?”

    一側兩獸面面相覷,一側三人眼神疑惑。

    張木流咳嗽一聲,對着劉工輕笑道:“你把東西送去脊背山,又把竹麓帶回來,便已經通過我的考驗了。其實那封信裏,我另外爲你求了一柄長劍,只是沒想到是謝姑娘親自送來了。”

    劉工一臉驚喜,還未說話呢,謝芸兒便搶先開口:“一碼歸一碼,我送你的人情怎麼算?”

    張木流只當沒聽到,拽過來劍匣遞給劉工,說道:“這劍是按古越王劍去鑄的,分量很足。之所以讓你背了一路的劍,就是想讓你適應這份重量。”

    謝芸兒還在傳音罵人,張木流臉色毫無變化,只是接着說:“這把劍不是什麼古劍,卻也十分不凡,起個名字吧。”

    少年打開劍匣,將長劍取出摩挲半天才背到身後,笑着說道:“等我成古人了,它不就成了古劍了。”

    他轉頭看了看那有些殘破的風泉山巔,回過頭來詢問道:“叫風泉如何?”

    張木流點了點頭,少年笑意不斷。

    這位在知冬城裏欠賬無數的少年人,終於也有了自己的劍。

    謝芸兒來此最重要的事兒其實不是想讓張木流還人情,也不是說什麼與豆兵城的生意開始做了,下一步就會去扶搖城,這些都是藉口罷了。這位被人氣得打扮不再妖豔的女子,走之前說了一句話,其實她也就想跟張木流說那句話而已。

    “我會去勝神洲看看,那位女子究竟多好。”

    萬三喝過了酒,對着張木流深深作禮,也離開此處,畢竟那大蛇還夾在石壁中,不將其扯出來還是會令山下居民不安。這位大髯漢子離去時也多了一樣兒東西,是張木流託他帶給朱克悟的,一把矩。

    萬三其實清楚,年輕劍客這麼做,還有另外一份心思,就是想讓自己日後官場混的自在些罷了。

    於是在一個晴朗早晨,一個青衫少年人,背了一把劍,懷裏抱着一隻狗,緩緩離開芽兒鎮,一步三回頭。

    還有個白衣也背劍的青年,躺在一頭白鹿背上飲酒,看着天空怔怔發呆。

    說不上開心,也說不上惆悵。雖然一路走來相逢離別參差各半,可每到離別時,還是會很惆悵的,縱然這次離去之人不是自己。

    少年這一走,再回來時可能會個子高一些,長得更好看些,境界更高些。

    而青年這一走,是直往西北,有個叫煮麪潭的地方兒,得看看到底煮的什麼面不是?登陸瞻部洲以來,這個宗門一直蒼蠅似的在耳邊嗡嗡叫,吵的頭疼晃的眼暈。

    這下兒好了,要去它老巢了!

    張木流喝了一口酒,喃喃道:“今日是不是又是個七月半?”

    劉工答道:“不容易啊!師傅居然記得日子?我還以爲您老人家又要打鼾。”

    張木流沒搭理這小子,而是暗自盤算,這晚又不曉得要見着什麼樣的古怪景緻嘍。

    白麒麟插了一句:“七月半是上古時期的人族先民祭祀祖先的日子,是在七月十四。後來有了道家佛家,便將七月十五拿去,道門以七月十五爲中元節,對應人身小天地的中元宮,是古天庭地官臨凡赦罪之日。而佛門則是稱其爲孟蘭。”

    白衣青年喝了一口酒,撇嘴道:“略有賣弄嫌疑。”

    白麒麟跳腳大罵,只是張木流的心神已經沉入人身小天地內,往水殿黃庭緩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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