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六十三章 你有病啊!
    “消愁雖好,卻要少食。”

    白衣青年猛吸一口,很自然就吐了個菸圈兒出來,一旁劉工翻了個白眼,心說原來是個老江湖啊!

    ……

    出了芽兒鎮就算是出了俞國了,再往北走出個幾千裏就是煮麪潭地界兒,而這千里路,卻是不好走。因爲如今腳下一國,對俞國來人極其不友善,很大程度是因爲俞國獨尊道教,而與其對立的巍國,卻是極其推崇佛教。事實上整座瞻部洲其實就是佛教獨大,因爲據傳,佛陀便是降世在瞻部洲。俞國能排擠佛門,只尊儒道,在這算得上佛門天下的瞻部洲,也是很難得的。

    先前一路南下刻意繞過來許多大國,如今卻是不得不在這寺廟林立的巍國走上一遭。

    可張木流實在是不喜佛門,最多也就是以平常眼光去看待罷了。

    一行人龜爬似的往西去,比之尋常人還要慢上許多。主要是有個走走停停的白衣青年,還有個一步一個坑的青衫少年。劉工都不敢走在路當間兒,若是有人看到好端端的路面給自己踩了無數個大坑,不踢幾腳也會罵幾句的。

    劉工全身汗味兒,樂青早就蹦到張木流肩頭去,一路上嘟嘟囔囔盡是抱怨,給白麒麟聽的不耐煩了,瞪一眼,就會消停一小會兒。

    已至黃昏,卻是下起了淅瀝小雨,估摸着今晚去放河燈的人們早就罵街不停了。

    鄉間小路上一襲白衣不知從哪兒找來了根兒樹杈,二指粗細,歪歪扭扭的。鄉間野地有條能看的過去的路算是不錯了,當然都是泥土,一下雨便會泥濘不堪。於是這會兒張木流把衣袍撩起塞進褲腰帶,兩隻褲腳卷的老高,光着腳踩在泥巴中緩慢前行。

    雨越下越大,少年劉工倒是也不打滑,走過一處便有一道鞋印兒,等腳掌離開,那個小坑便灌滿了水。此刻的少年人又重回邋遢模樣,腰間還掛着一雙白靴子。

    白麒麟甩了甩蹄子上的泥巴,瞬間縮小,跳到了張木流另一邊兒肩頭,淡淡道:“要不要去前面那個破道觀瞧一瞧?我收斂一身氣息就好了。”

    張木流還未作答,劉工已經興沖沖的擡頭喊道:“是不是有鬼?那咱們去看看呀!”

    白衣青年笑了笑,背後長劍消失不見,將肩頭的兩隻小獸扯下來抱在懷裏,打着赤腳一通狂奔。嘴裏喊着:

    “有鬼啊!”

    劉工嘿嘿笑着,心說師傅好傻啊!只不過再打眼看去,一襲白衣已經跑的沒影兒了。劉工轉頭看了看一旁幽深樹林,怎麼看怎麼瘮得慌。

    張木流抱着樂青與白麒麟一路狂奔,不多時便到了一處破廟,圍牆已經倒塌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間大殿還有半間能堪堪遮雨。

    白衣青年一步跨進殘破大殿,甩了甩頭髮,身上幾乎已經溼透了。暗自嘆了一口氣,猛然間擡頭,發現不遠處坐着三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也沒生火,只是冷眼看着那白衣青年。

    青年愣了愣,呆聲道:“怎的荒郊野外還有這麼些個漂亮女子?”

    三個女子皆是冷眼看着,也不說話。

    白衣青年忽然大叫一聲:“呔!你們莫不是從鬼門關跑出來的鬼物?幻化出一副漂亮皮囊,想着害人性命?”

    說着掏出來一張黃紙,蚯蚓爬過似的,也不知畫的什麼。

    只見那白衣青年將小狗小鹿放在一旁,手捻黃符跳大神兒似的走來走去,以黃符對着三位女子不停念道:“急急如律令,無量天尊,妖魔鬼怪快離開……”

    三個女子依舊冷眼旁觀,只是見那一身白衣畫滿泥巴花兒的青年走來走去,繞的人眼暈,嘴裏嗡嗡聲不斷,吵的腦仁兒疼。於是其中一個瞧着年紀小一點兒的女子拿起身旁水壺,照着青年臉上就潑過去,黃符瞬間淋溼,那年輕女子冷聲道:

    “你有病啊?”

    張木流被澆了一臉水,黃符溼噠噠的粘在手腕兒,噗一聲吐了一口水出來,皺眉道:

    “好厲害的鬼物!居然連我這專門捉鬼的符籙都能破,看我換一道厲害符籙。”

    三位女子都有些煩躁了,方纔說話的女子瞪眼看去,再次出聲:“你這傢伙腦袋被驢踢了嗎?我們是人!是人!”

    白衣青年冷笑道:“別想騙我!外邊兒下着大雨呢,你們連火都不生,而且今夜鬼門大開,你們三個女子又這麼漂亮,在這破廟躲雨?說不過去吧?”

    一直說話的女子氣得都要跺腳了,心說這傢伙怎麼這麼一根筋呢?

    另外兩個女子,其中看着略微成熟些的,甩手便打出一記火焰,生起一堆火。破敗大殿頓時亮堂起來。她無奈道:“我們不生火,不是怕火。而且我們要真是女鬼,你現在估摸着就剩下骨頭架子了。”

    白衣青年大驚,往後退了幾步顫聲道:“真不是女鬼?莫不是仙女?我張某人今日見着仙女了嗎?”

    三位女子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了,其實一旁的白麒麟與樂青都已經罵了大半天了。

    樂青一直傳音,一口一個坑貨。

    白麒麟直想找個窟窿鑽進去,這傢伙實在是太能裝蒜,太丟人了。

    劉工終於看到了那有微微火光的破道觀,正打算往撒腿跑去,身上忽然一輕,背後的風泉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個大箱籠。

    少年哭喪着臉喊才喊了個“師”字,便有一道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別喊師傅,等會兒過來喊先生知道嗎?少說話。”

    劉工嘆了一口氣,他已經猜到師傅要幹嘛了。

    於是有個腰裏掛雙白靴子,揹着個大大箱籠的少年晃盪着跑來,說了一句令張木流頗爲刮目相看的話。

    “先生!跑那麼快乾什麼?我都追不上了。”

    張木流頓時覺得自己這個大弟子,有眼力見兒。

    白衣青年蹭了蹭腳上泥巴,憨笑着作揖行禮,聲音有些羞愧,“小生其實是個讀書人,讀過幾天伍柳,也跟個老道學過畫符,遠遊途中路過此處,就是覺得蹊蹺。其實我早就知道三位仙子不是什麼鬼怪了。”

    說着便走去一旁,藉着房檐滴落的水線去沖洗腳掌。

    三位女子笑盈盈的,看神色就知道她們都想說一句:“我信你個鬼!”

    劉工一副書童模樣,嫺熟遞去靴子,之後抱怨道:“先生怎的跑這麼快嘛?荒郊野嶺的,今兒又是個忌諱日子,你把我丟在後面,要是給鬼吃了可咋辦?”

    白麒麟與樂青對視一眼,懶洋洋走去火堆趴下,誰也不願意搭理這一對兒坑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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