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山海洗劍錄 >斷竹 第七十章 回家
    白麒麟懶洋洋在窗臺,淡淡道:“這傢伙喝酒算是遇到對手了。”

    劍子薑末航最是開心,在暮山半山腰的宅院裏頭,這個師弟可也是拿着缸與自己喝酒,當然把自己喝翻了。今日倒好,沒喝幾口呢,張木流咣噹就栽倒了。

    薑末航笑着說:“這位帕若妹妹真是我輩楷模啊!能把這傢伙放倒,真是了不得。你們不知道啊!我上次算了一下兒,他酒葫蘆裏裝的酒,夠我泡幾十回澡了都。”

    樂青則是不停喫東西,他孃的好貴,可真的好好喫,反正不用樂青大爺掏錢,替薑末航省個錘子。

    “這小子八成兒是裝醉的。”樂青含糊不清道。

    劉工湊了上來,笑問道:“師傅爲什麼要裝醉啊?”

    小丫頭妖苓喫的比樂青更起勁兒,她都想換個飯主兒了!

    妖苓喃喃道:“飯主兒說了,以後碰見個穿紅衣服的,長得特好看的女子,什麼都能說的,就是不能提姑娘。”

    衆人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不裝死就要給砍死。

    其實他們高看了張木流,他是真醉了。這不應有,就是那種喝到嘴裏倍兒香,沒有半點兒的不舒服。可過不了一會兒,酒意與藏在心裏的點點憂愁絞纏在一起,不醉也會醉了。

    帕若十分無奈,舉起碗在桌上啪啪砸了幾下,可張木流還是不見清醒,這位道門女子只好獨自飲酒。

    一枚泉兒,她可不是什麼有錢人。

    客棧的白麒麟笑着說了一句:“這會兒是真醒了,而且已經跑了。”

    原來在帕若拍桌子時,清醒了幾分的張木流分出去兩道分身,客棧的遊方也消失不見。

    有個青衫劍客御劍往東,身形如同鬼魅。

    有個黑衣劍客御劍往北,面色陰沉似水。

    ……

    斂溪國自從幾個月前的一場大難,各地衙門口兒齊刷刷死了一茬兒,皇帝挑了年齡最小的兒子做太子,只在背後出謀劃策,再不上朝。

    沈長成與秦孝差不多,把斂溪國都走了一遍,把那些心裏不裝人的官吏都殺了一遍,自那以後便極少出門,偶爾出去,也只是到對方家裏喝茶聊天兒。

    今夜秦孝獨自去了沈長成家裏,老夫人親自下廚,炒了個年糕,拌了幾碟子涼菜,端去給兩個老傢伙。

    兩人其實極少喝酒,在這七月底的清涼夜,不知爲何就喝起來了酒水。

    沈長成抿了一口,笑着說:“秦悅那小子有回信了沒有?他不會真不顧你這老傢伙了吧?”

    秦孝嘆了一口氣:“回是回了,可字裏行間還是怨氣不消,還是對他曾經願意付出性命的斂溪很失望。”

    這位老將軍也抿了一口酒,反問道:“薛河給你回信沒有?他一個江湖人,聽到那些事兒以後只會比秦悅更難受。所以你也別怪他失望,是咱們兩個老傢伙真的老了,不中用。”

    被稱爲老大人的沈長成,喃喃道:“最失望的恐怕是那個傢伙吧。”

    說的自然是那個一劍劈開宮城的年輕人了。

    直到現在宮城正中間的那條裂縫也沒人修補,不是不敢,是皇帝冶贏不願。這個皇帝年歲其實不比沈秦二人大,可現在卻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

    兒子再壞,再怎麼不長臉,也都是兒子啊!都說皇家無親情,哪處地方皇位更迭沒有過父子兄弟相殘?當時是與自己爭天下的敵人,可事過之後的許多時間,獨自一人時想起來,不會心裏難過嗎?會的!

    冶贏沒有怪那個年輕劍仙的意思,是非對錯他還是分得清的。可就是很難去坦然接受,與他同眠共枕的皇后,他費盡心思調教的太子,居然做出那等事情。

    那位老夫人拄着柺杖緩緩走來,看了看兩個鬍子頭髮都已經花白的傢伙,嘆氣道:“怎麼走着走着,咱們都都老了?”

    一個青衫背劍的年輕人憑空出現,笑着走到三人近前,拱了拱手後笑着說:“老二位過得挺滋潤啊!小酒小菜,愜意。”

    沈長成顫顫巍巍站起來,以儒家禮節作揖,深深鞠躬,張木流坦然受之。

    “我老傢伙有錯,我知道你還會來,但我一直怕撐不到再見到你。今天你來了,我這一禮既是認錯,也是替斂溪百姓謝你。”

    張木流走上前托起沈長成,笑着說道:“今日不談這些,小子我就是來與二位道別。”

    再來時,不可能見得到這兩位老人了。

    老夫人笑着把張木流拉坐下,遞去一雙筷子後笑着說:“年輕人,這老頭子當時豬油蒙了心,得虧了你,若不然他還以爲自己二十來歲呢。我要有你那本事,一股腦把這些老傢伙全砍嘍。”

    張木流夾起一片兒炒年糕,滋味還真不錯。

    “老夫人好手藝,您可得好好把身體養着,等我下次再來,要是喫不到一碟炒年糕,心裏肯定會覺得空落落的。”

    幾人大笑不停。

    年輕人忽然問道:“老大人應該有子嗣的吧?”

    這一提醒,老人卻是神色黯淡幾分,低頭喝了一口酒,強笑着說:“有的,過得應該挺好的。不提他們,咱喝酒。”

    秦孝嘆了一口氣,也開始喝酒。

    張木流不再言語,與這三位老人家,喫這一頓離別飯。

    ……

    一襲黑衣御劍去往兩條大瀆中間的一處地方,奔襲一夜纔到。

    下落到個荒蕪小小山頭,手持不惑一劍劈去,劍氣之下那座不大的山被劈成兩半兒,十餘個元嬰修士升到空中,看着一襲黑衣,皆是眉頭緊鎖。

    張木流神色冰冷,擡頭掃了一眼,緩緩開口:“我來此地有兩件事。”

    有個老者緩緩走來,笑着說:“劍仙請講。”

    張木流一身煞氣外露,一個巨大火焰穹頂籠罩住了小山頭兒。

    “三百年前,有個叫鑰鈴門的江湖門派你們還記得嗎?”

    “那個俱蘆洲人的屍身交出來。”

    兩句話,兩件事兒。

    那老者哈哈大笑,譏諷道:“一個分神劍修而已,真拿自己當劍仙了?數兒總會數吧?你再厲害,有老夫分神巔峯在此,有十餘元嬰,你又能如何?”

    張木流一劍斬去,“不如何,替個小丫頭討回公道而已。”

    老者眼神驚恐,這一道劍氣深深出乎意料,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硬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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