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重的安靜
縱然有所猜測,但還是被扶蘇所說的真相給震驚了。
“這不可能。”遊玥皺眉道。
她是在場人中唯一與顏縱不熟悉的,所以更能理智地看待這件事。可即便如此,她還是難以相信扶蘇的推斷。
顏縱是什麼人
是天下有數的大宗師,書院出身、公主師父、德高望重,說他做出了這種骯髒事,天下人怕是沒一個會相信的。
“這是我親眼所見。”扶蘇斬釘截鐵地說道。
衆人一陣沉默
餐桌下,扶蘇緊握着扶瑤的手,希望能給她一點微不足道地力量。她十歲就被顏縱看中收爲徒弟,師徒感情深厚得難以想象,時彧很怕她會接受不了。
誰知當扶蘇看過來時,扶瑤竟是微笑着看着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時彧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她是想說:“我沒事,不用擔心。”
這是扶瑤第一次讓時彧見到她堅強的一面,而時彧竟然有些愧疚。
“他這是爲何”
伏農坐在上首,疑惑地問道,他相信扶蘇所言不是空穴來風。
扶蘇轉頭回答道:“因爲我師父可能瘋了”
“瘋了”
衆人大駭,沒想到扶蘇又拋出了一個瘋狂的消息。
“這也是我請求婉姨帶您過來的原因,您是天下間最強的醫者,我只能希望您能救我師父了。”扶蘇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幾分懇求。
伏農嘆了口氣:“且不說我與顏縱是見過幾次的,就算是素不相識,一個瘋了的練神大宗師,我也是必須盡力去阻止的,所以你不必擔心我不去救。
“但是你提前一個月就讓秋婉來找我,可是顏縱還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扶蘇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還有幾點不妥讓我頗爲懷疑,不過也只是懷疑。直到發生了昨晚的事情,我才真正意識到,我師父可能出問題了”
伏農示意扶蘇繼續說下去:“你且具體說來。”
扶蘇低頭沉思着,然後總結了幾處他覺得顏縱不對勁的地方。
“第一,是對我學武的態度上。
“當初我有幸跟我師父見過誅龍一面,誅龍欣賞我的資質,想收我爲徒,但被我師父嚴厲拒絕了。”
“師徒傳承是大事,顏縱此舉不足爲奇。”婉姨插嘴道。
“但之後他的態度就變了。”扶蘇認真道。
“來到書院後,他先後找了鐵天舟前輩和婉姨你作爲我的老師,完全沒有了之前的芥蒂。
“更是讓我修煉了誅龍的兩部功法和一部其他的內功,練神的功法只有一部坐忘心經,根本就不像是教自己徒弟的樣子。”
“這確實有些奇怪。”伏農摸着鬍子疑惑道。
“還有第二點。”扶蘇接着說道。
“月餘之前的門派會武中,各門派的弟子都受到了來自於魔門的刺殺。”
說到這裏,扶蘇看了一眼遊玥。
遊玥微微轉頭,想躲避扶蘇的視線。
扶蘇沒多計較,接着說道:“在那之後,師父就把我監禁起來了”
“監禁可師父跟我說是”扶瑤驚呼道,然後她突然明白了什麼。
“師父定然跟你說的是我在閉關,但實際上呢跟監禁有區別嗎”扶蘇看向扶瑤。
扶瑤無言以對,因爲她也曾覺得此事有些怪異,只是沒敢想這麼深而已。
聽到這裏,婉姨也覺得有些奇怪了:
“這先是愛護你,不想讓你拜其他人爲師,接着又主動讓你拜其他人爲師,最後又藉機監禁你。
“如此反覆無常,看來確實是有些問題。”
扶蘇認同地點了點頭。
只是這個時候,時彧發現伏農摸鬍子的手突然停了下來,馬上插進了自己的口袋。
這是伏農緊張時的表現,若不是時彧站在他身後,還真沒那麼容易發現。
“他是想到什麼了嗎”時彧猜測道。
“還有第三點。”扶蘇接着說道。
“我的幻術想必婉姨你已經足夠了解了,可以替換形象,以假亂真。”
“這確實是很高明的手段,我和姍兒中招了兩次。”婉姨的語氣有些埋怨。
“我師父也中招了一次。”
“什麼”婉姨再次震驚。
“連大宗師都看不破嗎”她心裏想道。
“那是我爲了逃出囚禁而做的,我用幻術跟我師父打了一架。”扶蘇輕嘆道。
扶蘇輕鬆地笑了笑,化解了扶瑤的擔心:“放心吧,傷已經好了。”
“你看出什麼了”婉姨接着問道。
扶蘇思索着說道:“師父的功法有些不對。”
扶蘇豎起了兩根手指。
“戰鬥中,師父的念力表現出了兩種沒有絲毫共同點的使用方式。
“一種是以勢壓人,堂堂正正、恢宏大氣,典型的書院風格。另一種是落日熔金,灰飛煙滅,給我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
聽到這裏,伏農的身體抖了一抖。
他身後的時彧也發現了,更是確定伏農想到了什麼。
婉姨猜測道:“這聽起來,有些像是走火入魔”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扶蘇點頭道。
“練神者修煉神識,一旦走火入魔則直接損傷意識,我師父的情況頗爲詭異,我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決定請人醫治我師父。”
“而你知道我父親是藥神,所以才特地來我這裏請人。”婉姨順着扶蘇的話說道。
扶蘇頷首道:“婉姨莫怪。”
其實時彧最開始並不知道伏農父女的關係,也沒有想過找人給顏縱治病。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學些醫術,所以才決定去請崑崙山的人。
不過爲了彌補自己的一些謊話,時彧還是順勢承認了婉姨的猜測。
“既然可能是走火入魔,你應該去請你們書院的大祭酒,他可是另一位練神大宗師,想必更能瞭解顏縱的病情。”
遊玥開口道,她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只是時彧本來就不是爲了找人治病,最開始的目的只是學醫而已,所以也沒想過去找大祭酒。
就連將情況告知伏農,時彧都是思慮再三的。
“如果藥神前輩治不了,大祭酒就是我之後要請的人。”時彧在這裏用了些激將法。
伏農在之前就一直一言不發,時彧搞不明白對方在想什麼。
“那花滿樓又是怎麼回事”
伏農沒什麼反應,婉姨卻突然質問道。
這其實才是她參加這次會議的目的,其餘的事她並不關心。
扶蘇嘴角上揚,反問道:“魔門臥底襲擊各門派的時候,獨獨天音閣沒受到傷害,婉姨就沒有想過是爲什麼嗎”
“這”婉姨欲言又止。
“因爲花滿樓,確實是魔門塞進天音閣的臥底。”扶蘇點頭道。
“只是因爲意外被我發現,所以早就暗中被我除掉了。之後的花滿樓,不過是將我自己扮成了他的模樣,和婉姨祕密做交易用的替身而已。”
時彧又在撒謊。
但他相信之前說了這麼多真話,伏秋婉認爲他在說謊的心思會降低許多。
“原來如此。”
伏秋婉看似相信了扶蘇的說辭。
她語氣不善地說道:“看來要不是昨晚令師姐的事,扶蘇公子還能繼續瞞下去吧”
“扶蘇豈敢。”
扶蘇裝出了一副惶恐的樣子。
接着他望向一直沒什麼動靜的伏農:
“不知藥神對我師父的病情,是否有些頭緒”
“呵呵呵。”
伏農突然詭異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他又轉爲了大笑。
在場衆人面面相覷,不知伏農這是怎麼了。
伏農收起笑聲,突然感嘆道:
“本以爲,江湖是一代新人換舊人,沒想到啊,沒想到
“一個閉關,一個假死。
“這天下,終究還是你們兩個人的博弈場”
衆人環顧着對方,發現都是一臉疑惑地樣子,不知道伏農在說些什麼。
“伏農長老”扶蘇試探着問道。
伏農回過神來,意味深長地看向扶蘇,嘆了一口氣。
“你師父的病情,我已經明白了,也十分確定。”
“這麼快”
時彧有些驚訝,這藥神也太神了吧。
伏農點點頭,遺憾地說道:“他不是走火入魔了,他是被人控制了心神。”
“嘶”
衆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沒人想到是這個答案。
“是誰”扶蘇目光凝重地問道。
“是早該死去的魔門門主畢方”
伏農的臉上,流露出了追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