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三千飛劍御行於天,道道殺伐成氣,惶惶一擊直令虛空劃破,將最後十一名企圖遁走的元神完全湮滅
打完收工,上清劍薛映清飛劍入鞘,卻依舊愁眉緊鎖,不復往日勝券在握的模樣:
“計劃有變,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
在場其餘衆人點了點頭,顯然這段時間的變化,讓他們都有了同樣的心思。
腳下的血流成河也表示,事情確實沒有他們設計好的那麼簡單
“終南紫府沒到,這也在預料之中,看來誕生新的渡劫期的消息是真的了。”
“但爲何逍遙山莊的人也沒來他們也有渡劫期”無妄道人華鍾子摸着鬍鬚思慮道。
鬼丹毒修漆雕寐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會不會跟裴淺和陸妙菱那兩人有關”
自從確定了某種想法,這兩人的事他可是放在心裏了。
食無空寧合想到了什麼,正準備說出口,一念和尚明漸打斷了他,提議道:
“阿彌陀佛此地殺伐過重,還是去貧僧的芥子空間內商談吧。”
這種提議放在以前是沒人會答應的,因爲這等於是在明漸的主場中,這幫人精沒人會讓自己處於劣勢
不過隨着一段時間的接觸,雖然因爲各自性格的原因還稱不上什麼信任,但嚴重的防備卻已經消失了。
至少他們已經能夠互通姓名了畢竟都是爲那位做事的,誰都沒理由反叛,這也讓那些企圖靠嘴遁分化他們的人,死的很慘
衆人剛要同意,月裳女柳白薇白了明漸一眼,語氣不善道:“和尚你那些破爛東西都收好了要是再讓我看見,我一把火連你也給燒了”
明漸身形一頓,一陣淫笑:“呵呵呵,有勞柳施主惦記,都收起來了、都收起來了”
他是個不加掩飾的色坯,自然收納了很多有趣的玩具。
上次去的時候柳白薇就因爲這個跟他打了一場,幸虧有人拉架。
“哼。”柳白薇冷哼一聲,也沒多做糾纏,恢復了表面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說話間,衆人進入了明漸和尚的芥子空間,商談着接下來的對策。
時彧只給了他們一個方向,至於具體的做法還是需要羣策羣力了。
他早已學會了放權。
九天十地人滄溟,混亂地帶。
遠遠望去,那裏依舊是混亂不堪的能量風暴,甚至隨着時間的推移,這股混亂駁雜的內部還在自我影響,漸漸誕生了什麼別的東西,讓人覺得看一眼都會發瘋。
混亂的意志正在滋長
“時間是第九十一天六小時五十一分二十七秒,距離出發地有一萬三千七百四十一公里方向不變。”
趴在地上,時彧的腦海裏顯示着這樣的信息強大的時間感和空間感,給了他在失去四感後的最大慰籍,讓他覺得沒那麼無聊。
至於觸覺
你不能指望一堆碎肉能傳遞什麼信息。
天青衣還沒有破碎,雖然已經是皺皺巴巴、麻麻賴賴的了,一點都不圓潤,但是防護效果還在,只是越來越弱了
破碎時彧軀體的是壓力,那完全難以抵擋的壓力
隨着不斷地前進,他終於走到了自己的極限距離,強大而持續增長的壓力,緩慢而堅定地破碎了他的身軀,還持續與他的恢復力進行對抗。
最終,完全從物理層面磨滅了時彧繼續走下去的可能。
他只剩一顆腦袋了
雖然想驚歎人體顱骨的堅硬,但時彧更加驚歎於自己的生命力他還真沒想到,自己真的只剩一顆腦袋都能活
時彧很篤定,現在就是極限了,繼續向前一米,他都會徹底地被碾碎,什麼都不會剩下
“而且,前方好像還有什麼不好的東西”神識自然不能用,這是第六感的反饋。
隱約間,時彧覺得有什麼東西將要從那裏誕生,應該不是很友好。
“現在,就只有一個希望了。”
他並不想在天青衣破損之前,用青空遁術回到原點,因爲這意味着他再也沒有更好的機會來到這裏了,也沒有下次一定的可能。
所以他只有一個選擇
在天青衣破損之前,獲得進化
“差不多了吧我都這樣了。”
時彧有些懊惱。
只剩下一顆頭了,這都不能進化還想讓他怎麼辦,真讓他拿頭死磕
“死磕嗯”
想到這兒,時彧突然體會到了什麼。
“我真是瘋了”
他希望自己猜的是錯的,否則,他真不確定自己能有着這樣的勇氣。
時彧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地下密室內。
“半神”
打量着達芬奇畫框裏那瘦弱的身材,時彧表示我很懷疑,在他印象裏,西方血脈的半神應該是魁梧的壯漢能給衆神亮肌肉那種
“吸溜你的眼神讓我覺得有些冒犯。”喝一口紅茶,達芬奇白了他一眼。
“這怪我嗎你自己看着就不像啊”
達芬奇聞言放下茶杯,嚴肅地說道:“小子,我勸你重新組織一下你的語言
“你以爲的那種壯漢都是華而不實的人物,空有力量,卻難以成爲真正的神明
“只有像我這種真正領悟神之奧義的人,纔能有機會更進一步,成爲不老不死的存在”
時彧挑了挑眉:“你試過”
“啊試過。”達芬奇理所當然地回答着,只是眼神明顯有些心虛,讓他自己都來不及掩飾。
時彧心中瞭然,眼中的嘲弄也不加掩飾:
“嘖嘖嘖看來某人失敗了呀”
“你懂什麼”達芬奇有些惱羞成怒,看來這件事對他來說真的難以釋懷。
“你知道有多大的勇氣才能走到那一步嗎那不是說說就可以的,真正面對的時候才能感覺到那種本能的恐怖更何況我當時已然有了放棄的念頭,又何必自己去作死”
他逃避過一次,自然也躲不過第二次。
“勇氣”時彧沒有明白,進化跟勇氣有什麼關係,他們又不是數碼寶貝,更沒有徽章。
面對時彧詢問的眼神,達芬奇張了張嘴,最後只化作了一聲嘆息:
“唉有機會的話,也許你以後就能知道了。”
時彧聳了聳肩:“也許吧”
混亂風暴,中心地帶。
時彧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真是瘋了”
說着,他立刻擠眉弄眼地靠着臉部僅剩的肌肉組織,將自己的頭顱滾動起來直向着前方駛去
“堅持過一次,自然能堅持第二次。”感受着顱骨的寸寸碎裂,時彧如此說道。
在一切消逝之前,他心中閃過了最後一個念頭:
“神、仙不死不滅,所以不懼消亡。
“但並非因爲是神,才能不死不滅而是因爲不死不滅,所以成神。
“身雖死,心不滅這纔是神明的奧義”
咔咔
幾聲輕響,最後的頭骨碎裂。
一切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