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殺從現在開始 >001 流放之地的祕密
    室外有雨。

    殷水流在昏昏沉沉中艱難地睜開眼睛。

    陌生的房中有一燈如豆,悉心照料他多日的浣紗女不知道去了何處,兩個他從來不曾見過的陌生人正在旁邊目光灼灼地審視着他。

    “他可行麼”

    說話的中年男人正是將他從昏迷中拍醒的人。

    他的聲音尖細陰柔,一身大夫華服已給淋得不成模樣,便連高冠都歪了,卻竭力讓他的聲調保持着不疾不徐。

    “此人當真是你在附近鄉間尋來的”

    微弱的燭光中,殷水流的五官仿若雕刻而出的完美無瑕,采薇湊近細細打量了幾眼,實在難以相信鄉野鄙民中會有如斯人物。

    “附近鄉間,除了此人之外,我再也沒有發現與公子體型如此接近的人,若非在山野陋室發現他與他的啞妻,我都要往集鄉方向去了,又怕連夜趕不回來,故而將他帶先回來與你商議商議。”

    采薇一陣默然。

    公子無殤遇難而亡,從祕不發喪到偷樑換柱,不止是基涉,便連她也感覺到有一陣陣透骨的寒意在周身漫延不去。

    如今的局勢對於他們這些與公子無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人而言,別無選擇之時,只能如此挺而冒險。

    她再三檢查過後說道:“此人露於外人可見的頸脖喉結、手指耳廓、髮梢鬢角與公子相差不大,處理起來並非難事。”

    又指着殷水流的頭髮道:“不過是及冠之齡,卻有幾縷華髮早生,待爲他作妝之時染黑便好。”

    基涉見采薇認可此人,不禁鬆了口氣道:“如此便好,此人身有傷患,倒是省了一番我們爲他作僞傷的功夫。”

    采薇又問他道:“可曾被外人發現你的行跡”

    基涉回道:“如此大事,我怎敢不慎之又慎。”

    采薇頷首表示讚許,手上的利劍卻忽然出鞘,貼着殷水流的右邊臉頰刺入榻中,隨即她微微俯下身去,凝視着殷水流的眼睛道:“你叫什麼”

    不等殷水流回答,又以高高在上的冷漠道:“你言語裏只要有一個字讓我認爲是假的,你的項上人頭便沒了。”

    殷水流對頸側的森寒劍尖沒有半點反應。

    采薇微微蹙眉。

    基涉見狀忙湊近牀榻,從山野陋室意外發現殷水流到現在,對方一直都是人事不知的模樣,他如何能夠料到會有如此讓人目瞪口呆的情況發生。

    當下不論他如何以武道真種感應確認,甚至於出手拍打,躺在榻上的殷水流只會呆呆地望着上方的橫樑。

    “徒有一個好皮囊,怎地和傻人一樣。”

    “你再去尋尋。”

    采薇手中的利劍逼近殷水流的要害,只待基涉同意,她便會割斷殷水流的咽喉。

    基涉忙阻止道:“時間來不及了,要再尋另外一個與公子如此相仿的人,在這南山方圓並非是易事。而且他是尋常人也好,是癡呆人也罷,只要在外人眼裏看來他是公子,我們便算是找對人了。”

    采薇權衡一二,只能無奈地嘆氣道:“此人這幅癡傻模樣,他那啞妻要如何處置”

    基涉斟酌道:“先勿傷人性命,看看能否找到更適合的人。暫且爲她面上戴上黑紗,充當我爲公子新添的女侍之一。”

    事已至此,采薇果斷做出決策道:“此時離天明不遠了,讓女侍們爲他沐浴更衣,待你我看過他的扮相,再稟於少君知曉。”

    基涉點頭道好。

    外間的雨聲不歇,不論兩人是進是出,殷水流都沒有興致去多看一眼。

    即使沒有死在“流放之地”,他的生命也已經快要走到盡頭,還有何事可以讓他心生波瀾。

    方纔他倒還盼着采薇當真一劍割斷他的咽喉。

    如此,一切便會徹底結束。

    這些年間,不論是他榮耀時,還是低谷時,他都無數次幻想過他死亡時的畫面,甚至於在無數個瞬間裏會期待着它的真正到來。

    他知道這是一種病。

    因祂而來。

    室外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殷水流虛弱的將眼睛慢慢合上,不能視物的黑暗讓他仿若又回到了那個詭異莫測的“流放之地”。

    歷練任務:流放之地的祕密

    世界難度:九

    時間流逝:與主世界同步

    那方世界是殷水流從來不曾接觸過的黑暗位面,他的視野之中沒有半點光亮,無邊無際的黑暗充塞着那方天地的每個空間。

    殺戮、憤怒、貪婪、暴食諸如等等惡念從黑暗中洶涌而至。

    他的本我心靈沒有半點抵禦之力。

    轉瞬失守。

    商殷世界的傷勢已經讓那時的殷水流到了將死未死之際,便是他心中驟然升起他不再是他的致命危機感覺,他也只是平靜的躺在原地,默默數着他的死亡倒計時。

    忽然天地間一個聲音不敢相信地咆哮道:“有九步大能要渡過苦海,登上彼岸了。”

    繼而無數的聲音在詛咒:“他不可能成功。”

    心靈中層層疊繞的黑暗轉瞬散去。

    殷水流睜開眼睛,看到了那方世界一束束的明光正照耀而來。

    不過須臾時間。

    天亮了。

    好似一瞬,又仿若是永恆。

    等到黑暗與光明都盡數斂去,殷水流沒有在進入“流放之地”的原地,而是出現在不知何處的河邊。

    一個十七、八歲的浣紗女將他從河中救起來。

    她癡癡地看着殷水流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的面龐,仿若是在看着山川水澤的秀美,一時間更有豆大的眼淚從她的眼角止不住地滑落而下。

    殷水流在恍惚中感覺到臉上有水珠滴落。

    是河水麼

    見他睜開了眼睛,浣紗女倏然漲紅了臉,以手語向他比劃了一陣。

    原來她是不會說話的啞巴。

    房門再度打開。

    疾風帶着雨珠打到窗簾上,領命而來的女薔在榻前紅着眼眶,止不住地淚落當場。

    從噩耗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女薔猶自不敢相信對她溫柔以待的公子無殤當真便這麼逝去了。

    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的女葵低聲道:“你爲他進藥膳,我去備水。”

    女薔飲泣應是。

    不論是沐浴淨身,還是服下藥膳,殷水流便如同一個牽線木偶,任由兩個女侍施爲,便是女侍不小心垂淚落到他面上,他也沒了半點在姬衛時的放浪形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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