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她不知道師傅還會不會像從前那樣，保護自己，她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他
雙手緊緊地攥着裙襬，在原地躊躇不前，在門口站了好一會
“師姐？你回來了怎麼不進去啊？”二師弟手裏拎着一籃子的杏子，從山下上來，見唐沐瑾站在宮門前
唐沐瑾支支吾吾道：“我……我剛到，見裏面安靜得很，以爲師弟師妹們在練功，怕打擾他們”
“師姐多慮了，這個時辰他們應該在後山練習仙術，不在前殿的，跟我進去吧”二師弟溫柔地笑着對唐沐瑾說
唐沐瑾點點頭，見他手裏拎着杏子，便問：“怎麼摘這麼多杏子？”
“噢，師孃害喜，想喫酸的，師傅命我去山下的杏林摘些來，做酸杏給師孃喫”二師弟一臉委屈道：“可把我累壞了”
唐沐瑾愣了一下，問道：“師孃……有喜了？”
“對啊，噢，你不在宮中，所以不知道”從籃子裏抓了一把杏子給唐沐瑾，道：“喏，師姐你嚐嚐”
唐沐瑾擺擺手道：“不用了，還是留給師孃吧”
兩人來到了天祿殿，李皓軒一般都會在這裏處理事情
“師傅，師姐回來了”二師弟雲毅拎着杏子走進去，對李皓軒道：“杏子我也摘好了，要不要現在就給師孃送過去？”
李皓軒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看向兩人，淡淡道：“你放着就行，待會我自己拿去給她”
雲毅小心翼翼將杏子放好，然後就告退了，李皓軒從案邊走過來，問道：“怎麼突然回來了，受委屈了？”
他雖然跟從前一樣的溫柔，可是唐沐瑾總感覺哪裏不對
唐沐瑾嚥了口唾沫，道：“師傅，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李皓軒坐到茶桌邊上，煮着茶道：“過來坐下慢慢說”
唐沐瑾坐到李皓軒對面，小聲道：“師傅……我，我……懷了孩子……”越說，唐沐瑾的聲音越小
李皓軒倒茶的手一頓，眼底是看不清的情緒，又突然笑了，雲淡風輕地問道：“是嗎，是誰的孩子？要爲師給你上門提親嗎？”
面對李皓軒的問題，唐沐瑾有些詫異，他竟然沒有生氣
唐沐瑾的心涼了一半，原來，真的是她一廂情願，師傅……從來就沒有愛過她
在李皓軒面前，她的眼淚總會忍不住往下掉，李皓軒見狀，從袖間抽出手帕，拭掉唐沐瑾的眼淚，溫柔地問：“怎麼哭了，在外面受什麼委屈就跟師傅講，師傅幫你討公道”
唐沐瑾搖搖頭，哽咽道：“沒有，孩子是……李旭的，可這是個意外！”
李皓軒拍了拍唐沐瑾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釋的”
唐沐瑾欲言又止，李皓軒突然開口道：“明日師傅就給你上門提親吧，孩子跟你總得有個名分，別委屈了自己”
可是唐沐瑾搖搖頭，道：“師傅，我不想嫁給他！我只想自己生下孩子，我能照顧好自己跟孩子的”
“可你有考慮過孩子的感受嗎？你忍心看着他缺失父親的關愛嗎？你初爲人母，確定能照顧好他？”李皓軒一連發出三個問
唐沐瑾一下子愣住了，確實，她初爲人母，什麼都不懂，昨天還差點害了自己的孩子，她開始有些猶豫了
唐沐瑾沉默着，垂着眼瞼看着手中茶杯裏氤氳的茶水
“沐瑾回來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一個溫柔的女聲從門口傳開
唐沐瑾回過頭，原來是歐陽倩，噢不，她現在應該喊她一聲師孃了
“沐瑾見過師孃，師孃安好”唐沐瑾起身跟歐陽倩問好
歐陽倩身穿素色衣裙，整個人清新淡雅，很明顯可以看到小腹已經隆起了，她撐着腰，慢慢朝唐沐瑾走來
溫柔地笑着對唐沐瑾道：“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氣，來坐下吧”
說着，便親暱地拉着唐沐瑾的手坐下，可是……她坐在了李皓軒身邊
不知道是不是唐沐瑾想多了，歐陽倩的這個舉動像是在宣示主權，唐沐瑾趕緊打消自己的念頭，人家是洛瑤神女，怎麼會這般小肚雞腸
唐沐瑾慢慢地抿着茶杯裏的茶，三個人陷入尷尬
歐陽倩挽着李皓軒的手，嬌羞地跟李皓軒撒嬌道：“夫君，你的好孩兒居然踢我”
李皓軒臉上綻開了一抹寵溺的笑，擡手輕輕地摸了摸歐陽倩的肚子，道：“我猜是個男孩”
“萬一是女孩呢？”歐陽倩笑顏如花，看着李皓軒問道
兩人如此親密的互動，刺痛了唐沐瑾的雙眼，也刺痛了唐沐瑾的心
師傅從前只會對自己這般溫柔，可現在，他的眼裏全是歐陽倩
唐沐瑾突然徹底明白，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她對李皓軒的那份感情，是時候放下了
歐陽倩看了一眼對面的唐沐瑾，突然蹙眉對唐沐瑾道：“誒，沐瑾，我看你的臉色不是很好，身體不舒服嗎？”
“我……”唐沐瑾剛想說自己沒事，歐陽倩就拉過了唐沐瑾的手，把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溫柔道：“我學過些醫術，我幫你看看”
把了一會，驚喜道：“沐瑾，你有喜了！”
唐沐瑾點點頭道：“我知道”
“那你怎麼不和我說，我那有酸杏子，待會給你拿點啊”歐陽倩笑着對唐沐瑾說
唐沐瑾臉上尷尬地笑了笑，但心裏納悶極了：我想說啊，你自己不給我機會
“對了，孩子的父親呢？怎麼沒來？”歐陽倩突然問道
唐沐瑾心頭一緊，半真半假道：“啊，孩子的父親很忙，我不適應凡間的環境，便自己回了萬壽宮來，想着等生下孩子在回去”
“噢，這樣也好，有個人可以陪我說說話了”歐陽倩看似很欣喜
然後歐陽倩挽着李皓軒撒嬌道：“夫君，我想讓沐瑾跟我一起住，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李皓軒寵溺地颳了一下歐陽倩的鼻尖，道：“你決定就好”
“那就委屈你睡偏殿啦”歐陽倩笑得燦爛
說完，拉起唐沐瑾就往外走去：“走，沐瑾，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李皓軒拎着那籃杏子追上來，道：“瞧你，忘記拿杏子了，剛摘好的，趁新鮮吃了吧”
歐陽倩笑起來，美眸彎彎的，像天上的彎月牙，甜甜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