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前的人手法很生澀,生澀得他都想將其扣下來,關在這裏好好把鋼琴素養提上去。
可是,就是這樣生澀的手法,彈奏出了一首自己從未聽過的旋律。
他能感覺到,這段旋律應該很雄壯,雄壯得令人熱血沸騰,雄壯得不屬於鋼琴。聯想這個年輕人此前說的eos樂團,老林明白,要把這段旋律完全的釋放出來,只有交響樂團才能做到。
意識到這一點後,老林的心情很複雜。若說鋼琴是音樂殿堂裏的皇冠,那交響樂團直接就是史前巨獸,任何音樂人在那種團隊震撼下都顯得無足輕重。而眼前這個學表演的年輕人,都打算去譜出那種團隊曲子麼
彈到半段,鋼琴前李南池彈不下去了。
儘管他記得原版解放進行曲的旋律和調子,可那是大型樂團才能共同演繹出來的,他並沒有足夠的音樂素養將其單獨通過鋼琴演奏出來。
即便是今天要來錄製的民兵都是英雄漢這首羣唱歌曲,李南池能做到的只是寫出旋律小樣,然後讓高良薑拿到央音來,請專業的交響樂團將旋律小樣按照各自的演奏樂器演化成各自的樂譜。
李南池站了起來,一攤手的說,“抱歉,接下來的旋律我沒想好用鋼琴怎麼彈。”
沒有人嘲笑。
即便鋼琴素養不如自己又怎樣
人家玩的可是自己從沒聽過的原創
講臺前的老林有些麻木的問,“你彈的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紅星放光芒。”
爲了避免取名上的忌諱,李南池給原曲換了個名字。既然是配合電影之前“紅星放光芒”這個logo出現的背景音,乾脆就直接取了這個名字。
“名字很符合旋律的雄壯。”
老林很感慨,旋而面色又很複雜,作爲大半生沉浸在音樂世界的他而言,寫出、哪怕是改編出一段令自己滿意的旋律,那都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以說說你是怎麼想到這雄壯旋律的麼”
李南池實話實說,“呃,就是爲了配合一個片頭logo出場而已,logo有氣勢,不能背景音軟綿綿的。”
教室空氣針落一般的安靜,窗戶外面吹進輕飄飄的春風。
老林表情似哭似笑,呼吸了幾大口之後,忽然邀請道,“來我們學校吧,你的音樂觸覺不來這裏,太浪費了。你不應該去學表演,這裏纔是你的舞臺”
隨即又補充說,“學籍什麼的,校裏面都能協調解決。”
“啊”李南池擺手說,“我音樂基礎素養不行的,夠不着這座音樂象牙塔。”
“年輕人,你就不要謙虛了,過分謙虛就是驕傲”
“真不是,剛纔我這彈鋼琴的手法您也看到了,就是被您下面這一衆學生吊打。我吧,只是對旋律敏感一些,能根據想要的表達想到相匹配的旋律,至於說對音樂有多麼深的造詣和理解,您老真是高看我了。”
聽李南池說到這,老頭很憤慨,“哼有這種天賦不來學琴,去學表演就是大逆不道”
嗡嗡
口袋裏的手機一頓震動。
李南池掏出來一看,是高良薑發來的短信:“池子,交響樂團這邊準備好了。”
短信來得真及時,眼看着眼前這老頭神情愈發激動,李南池趕緊說着,“那個,老師,再次爲打擾您上課感到抱歉。我還有事,先走哈。”
眼神示意了一下姜苗苗,姜苗苗點頭會意。
一個從前門,一個從後門,同時開溜。
從教室裏出來後,姜苗苗走着走着,忽然一聲嘆氣。
“唉”
毫無心理準備,直把李南池嚇了一大跳,“你這一驚一乍的,很嚇人的。年紀輕輕就嘆氣,小心老得快。”
中央音樂學院演播廳。
合唱團和交響樂團並排而立,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
“這位是樂隊指揮黃志鵬同志。”副院長在一旁介紹着說道。
黃指揮年齡三十餘幾,洋溢着一頭飄逸的白頭捲髮。
“你好,民兵都是英雄漢這首旋律很是雄赳赳的,就是有些短。”
“畢竟是作爲電影插曲使用嘛,不好太長,接下來麻煩黃指揮了。”
相互打招呼時,舞臺上的交響樂團使出了用敲擊琴絃的歡迎方式。
招呼過後李南池等人來到後臺錄製房間,偌大的演播廳只留下樂團成員和指揮。
“準備,錄製開始”
四面八方環繞立體的收聲設備打開,一股雄壯的樂團聲音響起,隨着指揮的指揮棒一挑,專業合唱團配合樂聲,匯聚成了一股洪流。
錄製臺上,匯聚成一股的聲音洪流被不斷的收錄進來,最後形成了一個二分鐘的音頻。
錄製完成後,李南池等人從錄製房間裏走了出來。
“太短了,意猶未盡。”指揮黃志鵬捻着指揮棒,走下指揮台。
李南池鼓着掌,“不愧是eos樂團,效果我很滿意。”
“下次找我們,整長一點。”對於指揮而言,勁頭情緒剛上來旋律就結束,無疑是個很殘忍的事情。
“哈哈,好,有筆麼”
黃志鵬疑惑,“幹什麼”
從旁邊接過紙筆的李南池來到觀衆席前坐下,笑着說,“還有段旋律要麻煩你一下,是一首已經想好的純旋律,肯定比剛纔的長,一事不煩二主嘍。”
黃志鵬嘴角頓時一抽,真當譜曲是大白菜麼不過,眼前這個年輕人現在被稱爲華語樂壇最富創造力的少年。
在衆人的目光中,李南池嘩嘩的在白紙上寫簡譜。
一會兒後,紙張遞向黃智慧。
黃志鵬伸手接過輕飄飄的一張紙。
旋律名字:紅星放光芒
繼續看下去,片刻後,一拍大腿,“好威武雄壯燃”
作爲國內頂尖學院樂隊的指揮,就音樂鑑賞力上,比在場的所有人段位都要高。看到這簡譜,情感豐富的他從簡譜中簡直看到了一支撲面而來列裝整齊的軍隊
“我很好奇,你拍出的是什麼電影”
“抗戰電影,到時候大傢伙要是感興趣,我免費請大家觀看。”
黃志鵬說,“是了,不是戰爭電影都駕馭不住這段旋律,通過這些旋律,我感覺應該跟小兵張嘎風格很不一樣。請不請我們看電影暫且不提,你剛纔不是說會長一些麼怎麼看上去又是兩分鐘的樣子”
“不對,準確說這個是兩分半,剛纔那個是兩分鐘,足足長了三十秒。”
黃志鵬苦笑着指着簡譜,“哥,我叫你哥了行不正常的交響樂不至少來個半個小時都不好上臺的。”
李南池解釋說,“這個嘛,我這段旋律是用於片頭logo的,大熒幕上一部電影的片頭時間都不長,我用不了那麼長。實際上我只需要二十秒,這已經是拉長的。”
黃志鵬手一揮,“我不管,我想這曲子拉長了會是個很燃的故事,你給我的這是段的主旋律,要是前後拉長開來,你知道意味着什麼麼意味着國內交響樂的演奏曲目中將新添一個重量級成員”
說到最後,黃志鵬臉色變得熾熱,白色的捲髮隨着聲音的激昂不斷抖動,盯着李南池的目光恍若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