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有見:我凌辰,願在兌族大長老格斯戈前輩面前立誓!此番入陵羊澤,只爲尋求良方解藥,對兌族覺悟歹意,且日後必不與兌族爲敵,若有違背,天譴雷誅,天人共唾!”
凌辰目光清澈,氣勢昂然。
莫說他本來對兌族就沒什麼惡意,就算爲了青曦,他現在也會由着格斯戈擺佈。
格斯戈自然知道凌辰許下的是行道人最看重也最忌諱的道約天誓,心下自然是喫驚之餘也放棄了對凌辰的戒備,此時再回想剛剛的質問,自己不免有咄咄逼人之嫌,當即也是有些尷尬。
“格斯戈長老,我遠道而來,只要兌族願意,大家都是朋友。”凌辰真誠的笑了笑。
格斯戈也不由露出笑容,隨手把獸皮卷遞給凌辰。
“凌辰朋友,我也是爲了族羣着想,希望你莫怪。兌族願意和你做朋友,這是我兌族能夠再生肢體的一單偏方,是億萬年前先輩傳下的古方。至於冉遺魚,我已經傳音讓扎則巴去拿了,你且稍候。”
凌辰眼中閃出驚喜之色,連連道謝,接過獸皮卷。
獸皮卷的字很少,而且用的是很古老的王域土著文字,幸而凌辰下過苦功博覽全書,倒是大致看得懂。
其上只有幾行字。
冰麟參一隻;檮凰果兩顆;蛑獸丹一顆;和轔草四棵。
凌辰看的眉頭緊皺,旁邊的格斯戈還在解釋着:“這單方子的四樣靈丹草藥各有不同特性,冰麟參可以麻痹身體機能、檮凰果能夠激活血液和傷口的活性、蛑獸丹擁有強大的生命力和再生能力、和轔草則是可以中和藥性。前三者混合在一起便能擁有非常穩定的筋肉再生能力,只是能量極爲激烈,因此需要和轔草來中和藥性,平衡力量。”
凌辰點點頭,卻是苦笑不已:“我明白,能夠創出這個丹方,必然需要兌族先輩無數的試驗和高屋建瓴的真知灼見才能成。只是這藥材實在是太難搞了!”
“據我所知,冰麟參需要極寒之地,由屬性純粹的冰屬性蠻獸伴生才能生長;至於檮凰果,本身是一味毒藥,是上古妖獸火鳳凰的血脈傳承的獸族之血培育才能生成;蛑獸丹則是陵羊澤中一種極爲罕見的蠻獸——蛑獸的內丹,此獸極爲罕見,號稱不死獸。而和轔草……我卻是不知道何方去尋了,只知道非風調雨順、肥沃溫暖之地不可生長。”
格斯戈驚異的看着凌辰:“凌辰朋友可真是廣聞博識,居然知道這幾樣靈丹妙草的出處和特性。”
“誠如凌辰朋友所言,這個丹方所需的幾味藥引都是極爲罕見難尋的。肢體再生畢竟是逆天而行,若非功參造化,純靠外力,的確是難如登天。只不過我兌族既然貢獻出這張丹方,總不能讓它成爲一個遙不可及的廢方。”
凌辰察覺格斯戈話中之意,竟然有辦法集齊這四味丹藥,不由驚喜莫名,卻聽格斯戈笑道:“陵羊澤雖寒,但大澤之氣過於渾雜,不可能生長有冰麟參,凌辰朋友你倒是可以去王域極東的冰原碰碰運氣,或許那裏能夠找到冰麟參。”
凌辰若有所思的點頭。
“至於檮凰果……不瞞你說,我大荒部養有一頭火屬性的大涅槃獸,實力雖然不高,但卻有部分火鳳凰的稀薄血脈,平常是部落用來驅趕風雪寒氣所用的,除此之外,我也利用這頭蠻獸孕養了一些檮凰果!畢竟檮凰果的性質特殊,我兌族的捕獵隊將其汁液塗抹在箭矢槍刃上,只要讓獵物綻開傷口,獵物就會流血不止,失血而亡,用處還是很大的。“
凌辰啞然失笑,只覺得開心不已。
格斯戈又說道:“還有和轔草和蛑獸丹這兩樣……和轔草我的確不知道應該怎麼尋找,但蛑獸丹卻好辦,部落的獵殺隊再出去捕獵時,可以專門尋找蛑獸獵殺,取其內丹!”
凌辰感動不已:“這也太讓長老勞心費力了……”
格斯戈卻是擺擺手,呵呵笑道:“我先前說凌辰朋友帶來的雪驤蜥可有可無,這話是真的,但也是假的。沒有雪驤蜥,我族依然還是那麼生活,但有雪驤蜥,卻還是很有用的……”
格斯戈站在雪屋門口,靜靜聽着周圍族人喧鬧歡樂的歡笑吵鬧聲,笑道:“我已經老了,圖騰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但對我的族人們,很重要。”
“畢竟是圖騰啊!”
畢竟是圖騰啊!
簡單的一句話,卻蘊含了無窮的複雜情緒。
圖騰是人們心中的美好願望,是人們精深的信仰和寄託,當圖騰成爲現實來到身邊時,就會爲信仰它的人帶來無窮的力量和愉悅。
“包裹內是一條冉遺魚,那兩個小桶裏面是檮凰果。”扎則巴笑道。
凌辰聞言不由瞪大眼睛,震驚的看了看包裹裏的冉遺魚,又看着懷裏的桶,很是無言。
桶內滿滿當當的裝着不過杏子大小的鉛灰色果子,看着平平無奇,卻蘊含着熾烈的灼熱氣息。
大手筆啊!
檮凰果不管是毒藥還是靈藥,總歸是稀罕難覓的靈物,兌族居然送了自己整整兩桶?
論桶算?
凌辰心裏有些不安起來。
他雖然說運氣好搞了個雪驤蜥出來,但說到底是有心算計,而且誠如格斯戈長老所言,對兌族人帶來的好處有多少其實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
而兌族呢?
冉遺魚、古老丹方不說,現在居然還要按照方子,又是幫着獵殺蛑獸內丹又是送了兩桶檮凰果……這麼連喫帶拿,喫相有點難看吶……
這哪是朋友啊?這明明是打土豪來了……
而這時,格斯戈長老卻突然微微一笑,似乎能閱讀凌辰的思想,笑道:“雪驤蜥在你們外人眼中或許不值一提,但對兌族人而言卻是價值無量。況且,我們兌族對敵人冷酷無情,對朋友也是真正的友好熱情!”
凌辰莞爾而笑:“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日後大長老或是兌族兄弟如有所需,我也一定竭盡所能。”
格斯戈不假思索說道:“真的嗎?那你現在就有這個機會了。”
“……”凌辰無語,突然有種似乎被下套了的感覺。
格斯戈說道:“再過兩天就是我兌族的雪澤祭了,到時候凌辰朋友能否下場,和我兌族的勇士們切磋比試一番?我兌族閉塞於大澤數萬年,極少與王域兵靈一族等其他族羣接觸,更不要說釋界其他各域的高手了。所以……”
凌辰不由苦笑,原來是要自己當沙包!
“也好,兌族傳承至今,屹立王域不倒,割據一方,我也想見識一下你們的一些法術道訣!”
凌辰乾脆應下。
“除此之外,我兌族還想要凌辰朋友一個承諾。”格斯戈說道。
凌辰問道:“什麼承諾?”
“有朝一日,若是我兌族前路不明,存滅難料,希望凌辰朋友能盡力援我一族。”
格斯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凌辰聽得不明所以,苦笑道:“長老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普通的行道人,若是如長老所說,有了讓您整個兌族都難以應對的變數,我一人之力難道又能做的了什麼呢?”
格斯戈笑道:“凌辰朋友太妄自菲薄了,我兌族傳承至今,也有一些祕法流傳。我便有一個望氣之法,雖然淺薄,卻能感受到凌辰朋友是一個身負大氣運的人,未來不可限量!況且我所說的變數不只是兌族的生死存亡之時,也包括日後的發展。天地無窮,命運難料,我兌族雖然如今在大澤立足,日後究竟是一如既往窮留大澤還是遷徙向外,一切都很難說的。”
凌辰聞言,心中一震,卻是暗自壓抑自己的情緒,心思百轉千回。
他起於微末,能活下來全靠自己的意志力和對生活的不屈,根本不信所謂的命運,更不信什麼望氣之法。對於格斯戈的話,凌辰倒是更在意後半部分。
遷徙向外?
億萬年來,兌族繁衍於陵羊澤,如今日久,難道兌族已經不甘於蝸居大澤,想要對外擴張了?
凌辰的心識不由更向外拓展了一些,此時兌族人的日常行動盡收眼底。
兌族,原始卻強大的種族,一個個彪悍勇猛,無論男女都是天生的戰士,古銅色皮膚閃爍着強大有力的光澤,還天生馴服有獠鱷爲騎,可謂如虎添翼!
而且凌辰還記得扎則巴說過,眼前這個聚居地足有上百萬人,還僅僅只是兌族的其中一個部落!
兌族的確已經發展到了鼎盛時期,他們如果想要向外侵略……完全是情理之中。
對外擴張,不僅能夠取得更多更好的繁衍生息的土地,也可以報當年兵靈一族的侵略殘殺之仇啊!
一瞬間,凌辰想了很多。
難道,王域自三萬年前王戰奠定的格局,將會從無人注意,甚至被人遺忘的陵羊澤兌族開始改變,再次掀起一場席捲王域的戰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