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逆爭 >第二百章 清君側
    崔氏府邸中,崔啓庶起居的暖閣內。

    “父親,最近這些情況,你看……我們是不是要延遲動作?”崔陵橋臉色有些沉重,目光也暗含着一絲猶疑。

    “做了多年的家主,還是那麼優柔寡斷。外界都說你穩重,我看你穩重過頭了!你這樣,還怎麼領導清河五族?”

    崔啓庶端坐在榻上,臉色不愉,笑道:“爲什麼要延遲?我們籌備那麼多年,難道就因爲朝廷的幾項命令就瞻前顧後嗎?”

    “可是……我總覺得朝廷的這幾個命令都是針對我們的。”崔陵橋心中不安。

    崔啓庶哼了一聲:“你心裏有鬼,就會覺得朝廷的任何命令都是針對你。”

    “蒙宣堯監國期間,已經幾次做出實驗性的改革了,這時候搞個吏部考評,也很正常。王恩襄、康雲茂幾人的調職是和多名官員一起的,而且都是四品以下的品階調職,對於我們沒有太大影響。”

    “至於軍隊換防就更正常了。上一次的軍隊換防是北境的五州換防,這次也該輪到南方六州了。只不過……百越軍換防有些棘手。百越軍是許州戰力最強的駐軍,也是我清河門閥竭力控制的一支駐軍,若是真換防到贛州去,我們的戰力會大打折扣。”

    “是啊!”崔陵橋連忙點頭:“換防命令下達到百越軍已有兩旬,邵振洋尋遍各種理由,已經不能再拖延大軍開拔的時間了。”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崔啓庶淡淡說道:“他是百越軍指揮使,誰還敢對他的決定置喙?讓他再拖兩天。兩天後,越王如期舉事,他也就不必再僞裝下去了。”

    “好,好。”崔陵橋說着,腳步卻有些遲緩。

    “還有事?”崔啓庶問道。

    崔陵橋吞吞吐吐說道:“我們起兵,陵春他們……”

    崔啓庶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擔心你弟弟!我清河門閥一旦舉事,佔據許州,曾經費盡心機在朝中建立的許黨自然也會轟然瓦解。”

    “或許會有人死吧。”

    崔陵橋聞言身體一顫。

    “不過你放心,陵春是刑部尚書,二品大員,不會那麼容易死的。他和盧銘學、王滿雙、黃荃那些人估計都會被朝廷監禁起來。至少在我們陳兵汴京城下之前,朝廷不會讓他們輕易的死。要知道,這些人都是我清河世族的直系子弟,在朝廷看來,也是對付我們的重要籌碼。”

    崔陵橋心中長嘆一聲。

    除非清河門閥失敗,否則陳兵汴京是早晚的事,那豈不是說……到那時,崔陵春他們依然還是會有死亡的危險。

    因爲家族的謀劃,或許會犧牲掉親弟弟,崔陵橋心中百味陳雜,心事重重的退出暖閣。

    蒙宣堯祕密派出的暗訪隊伍很早就到達了許州,並且很順利的拿到了不少關於清河世族違反帝國律例的罪證,畢竟有楊椽的供詞作爲索引,光是按圖索驥就已經找到了大量的蛛絲馬跡,再順藤摸瓜一番,暗訪隊伍的收穫已經足以夷滅清河五姓的九族了。

    只不過很可惜,他們來不及回到汴京,將所有收集到的證據呈上東宮了。

    青冥帝國正宣三十二年四月,就藩寧德的一等親王越親王發佈“天下書”,歷數當朝監國太子蒙宣堯七大罪,並舉起“清君側”的大旗,於寧德起兵,討伐東宮。昆州各地雲集響應,紛紛加入越王大軍,攻城略地,越戰越勇,不過半月,昆州全境六府四十九縣盡數淪陷,越王此時麾下已有騎兵四萬,步軍二十五萬,共計近三十萬人,聲勢極盛。

    越王以清君側之名起兵佔據昆州後,分兵三萬攻擊西邊毗鄰的許州,許州駐紮在與昆州邊界的駐軍緬色軍倉促迎戰,三戰皆敗,死傷數千人,降者三萬餘。昆州軍如入無人之境,所到之處,許州各府縣望風而降,以清河五族爲首的當地門閥氏族無奈屈從,至此歸從越王麾下。

    許州很快淪陷。

    越王越發勢大,不過短短月餘已坐擁兩州之地,麾下兵馬已有七十一萬之衆,對外號稱百萬大軍,主力部隊一路北上,車馬船隻綿延百里,兵鋒直指汴京。除此之外,分兵十萬,一路西進,直逼雲州,意在帝國陪都,東都城。

    一時間,越王意氣風發,青冥帝國風雨飄搖,人心思亂,流言紛飛。

    東都城內,京州河的一艘畫舫上。

    自從暴露身份之後,蒙瀚堯便攤牌了,不再在凌辰面前遮掩自己的皇子身份,本就財大氣粗的他直接甩出大把銀票買下了鳳來樓的那艘,從西高閣祕密來到畫舫上,日日繞城行舟,西高閣則是留下了一個假冒的五皇子,還每天躺在牀上裝成重傷垂死、與死神作鬥爭的樣子。

    蒙瀚堯不裝了,凌辰自然也不裝了,在咱們皇子殿下的面前根本不擺前輩高人的架子,只是吊兒郎當的混喫混喝。

    只不過混了快兩個月了,凌辰的心識依然時不時震動,卻根本沒有發現所謂“機緣”的蛛絲馬跡,反而心識的悸動有加劇之勢,讓凌辰百思不得其解。

    此時,蒙瀚堯坐在畫舫二樓廳內的主座上,面色陰沉,凌辰和青曦卻是在窗邊倚着柱子,懶洋洋的曬太陽。

    青曦認真的舉起一縷自己的青絲,在陽光下仔細研究,凌辰則是舉着一張紙正在慢慢看着,口中嘖嘖稱奇。

    “哦呦,你大哥貴爲東宮太子,青冥帝國日後的新主人,怎麼幹了這麼多壞事啊?這麼敗壞國基,動搖國本,不是在揮霍自己的家產嗎?”

    “嗯,第一條罪,謀害親兄,致前太子蒙先堯死於橫斷山脈。這一條確實有嫌疑啊,我知道前太子被獸族殺害的時候都覺得可能是謀殺,畢竟你哥是最大的利益獲得者。”

    “第二條,監國自盜、獨斷專行,將國庫銀兩挪爲私用,不顧朝臣反對修建帝陵、玄明觀、清德宮,費用超出預算整整一千九百萬兩白銀。這條有嗎?”凌辰胡亂八卦。

    蒙瀚堯這時候正因爲越王和清河世族的強大聲勢心煩着呢,聞聽凌辰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話,深呼吸幾次後還是耐心回答道:“當然是假的。我哥其實沒有私庫的,他的日常用度都是歸詹事府負責,監國期間挪用庫銀也不是爲了什麼帝陵、玄明觀。帝陵是歷代君主一直在修的,玄明觀和清德宮的規模也很小,是專門修在北方涼州和橫斷山脈的交界處,供父皇居住的。超出戶部預算一千九百萬兩白銀,其中絕大部分是因爲那兩年撫州出了蝗災、青州和燕州大旱,全都挪作賑災銀兩安置災民了。”

    凌辰點點頭:“那這第三條,橫徵暴斂、苛政重徭,正宣二十七年徵調民夫一百三十萬服徭役,荒廢民田,罔顧時令,致使當年歲糧減少四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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