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沉吟着,有些不能確定地說道:“不,只是忽然覺得哪裏不對。我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所說的那些話,又有些新的想法。”
李南灼笑道:“怎麼,你不僅還要思量別人的話,連自己的話也要回頭覆盤的?”
“每日三省吾身嘛!”凌辰隨口笑答一句,臉色又鄭重起來,說道:“李大哥,你可有清封明域的地圖?”
李南灼看着凌辰難得正經的臉色,雖然不解其意,眼中卻還是紅光一閃,射出一道洶涌的赤焰,火焰在兩人身前凝化出一幅巨大的火焰沙盤,幾乎把整個房間都填滿,其上標註着密密麻麻的山川地勢、宗派山門。
凌辰感受着屋內陡然提升的溫度,不忘讚歎一句李南灼的法術之精妙,而後便凝神看着沙盤,目光閃動。
李南灼在一旁靜靜看着,忽然聽凌辰說道:“去掉多餘的山川地理,只留二十名門的宗門駐地,標註出各個名門其下的勢力範圍。”
“這小子怎麼使喚起我來這麼順手?”
李南灼心裏嘀咕着,還是依言將整個火焰沙盤以烈焰抹了一遍,整個沙盤瞬時看起來簡單幹淨了很多。隨後李南灼伸出手指,指尖劃出一道細如絲線、顏色卻越加猩紅鮮豔的火焰。
火線!
火線如蛇遊動,在沙盤上不斷變化形狀,最終只見沙盤上多了二十個不規則的圓形,代表着二十名門各自的勢力範圍。
從地圖上看,各個名門的地理位置一目瞭然,二十個不規則的圓也幾乎將整個清封明域瓜分殆盡,只有明域南部有大片的空白。
這意味着二十名門的綜合勢力幾乎可以覆蓋整個明域,只有南部的部分區域是沒有名門佔據的,這樣的情況可能是那裏的名門無意擴大勢力範圍,也可能是二十名門鞭長莫及的偏僻地帶。
凌辰看着火焰沙盤良久,突然伸手一揮,四顆指甲大的明黃色火焰光點從手中飛出,精準的落在煉獄山、煞羅墟、封仙圖、機關城四個地方,如同四顆燃燒着火焰的棋子落子。
這四處,分別是刑巔、亂戰劫、心迷咒印門、機甲閣這四大宗門的駐地。
李南灼一臉匪夷所思的看着凌辰,心裏都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
造了個孽的,他看見了什麼?
以明宇道高階的修爲,搭配赤心焰苦修數十載,他纔有如今的控火能力。可凌辰剛剛露出的那一手,無論是火焰的凝聚度和純淨度完全不下於明宇道高手的功力,對火焰的操控也相當熟練,幾乎算得上是隨手揮就。
這,凌辰在雙子火山裏到底是得到了多大的好處啊?
凌辰看着李南灼的目光只是無奈一笑。
若問他怎麼火焰一道進境如此之快,無他,法術太好。
太極變的子法術,五行之道的修煉方向直指大道本源,能不好嗎?
凌辰當初在嫏嬛書閣修煉的極爲潦草,在雙子火山的環境裏參照種焰訣重新修煉後,以他如今的道境很容易就能有所成。
不過現在他在火行一道上也還算是剛起步而已,若是真的修煉到高深境界,那四顆火焰光點是不會燃有火苗的,而是會將火焰之力完全凝合成一體,不會有絲毫外泄。
凌辰心念轉過,突然問道:“李大哥,你覺得激進派四宗門不斷擴張,四處侵略,其根本的目的是什麼?”
李南灼被凌辰的問話驚醒回神,下意識答道:“自然是讓自己變的更強大,獲得更多的資源、更高的榮耀。”
“那麼怎樣才能讓自己變成最強大的?怎麼樣獲得最多的支援,最高的榮耀?”
李南灼陡然一怔,看向凌辰。
凌辰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回望。
李南灼的臉色從茫然,到疑惑,而後皺眉,眼睛滿是驚駭。
“不會吧?他們這麼膽大?”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凌辰呵呵笑道:“看樣子你想到了。”
說着,凌辰再次拂手,將一顆棋子打出,落在沙盤某處,又射出幾道明黃色的烈焰,化成大小不等的數個弧形箭頭,落在沙盤上。
其上的情勢一目瞭然。
凌辰還在旁說着:“你看,亂戰劫和機甲閣距離樂宗都不算遠,寂靜城周遭隸屬樂宗的小宗門也被侵蝕了一半,而刑巔、心迷咒印門則是在北部區域興風作浪,如果最後的結果如圖所示……”
“明域會被分割成南北兩部分!”李南灼目不轉睛的盯着沙盤,脫口而出道。
“這並不是目的,依然是過程。”凌辰提醒道。
李南灼的目光落到凌辰落子的第五顆棋子上,皺眉道:“可是……二十名門鼎立的格局已經數十萬年了。”
“把眼界放大,從足夠長的時空跨度和歷史角度來看,所有的格局都只是相對的,只有情勢的變化是絕對的。”
凌辰頓了頓,把對莫語說過的詞語又說了:“事在人爲。”
“太膽大了,膽大包天!”李南灼深吸了一口氣。
“只是推斷而已,這是最壞的結果。”凌辰反而顯得極爲冷靜。
李南灼搖搖頭:“若是按照你的推演,我們這次來樂宗反而是來對了,說不定並非是請求樂宗幫助我們,而是我們幫了樂宗。”
“不過這事不能跟他們說,無憑無據的,而且駭人聽聞。”凌辰笑了笑。
李南灼苦笑一聲:“是啊,這推演太大膽了,這是亂象啊!可凌辰——”李南灼看向凌辰,嘴角有一抹難掩的苦澀:“我越想越覺得你的想法很可能是真的,因爲這樣最符合邏輯,也最合激進派的激進作風。”
兩個人一同看着落在沙盤上寂靜城位置的第五顆棋子出神,凌辰說道:“若是這樣,寂靜城只是開始。”
李南灼撫了撫眉心:“不行,這樣的結果讓我有些頭皮發麻。”
凌辰哈哈一笑:“明域平靜那麼多年,各大名門和平日久,就算互相競爭衝突,也不過是小打小鬧,又有誰會去想這樣的結果呢?我是一個外人,而且出身孤苦,凡事不吝於去做最壞的打算,因此纔有如此推演,即便如此,我也覺得這想法挺大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