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熬過了鬼迷魂咒這一次的發作。
可是情勢越來越不妙了。
現在凌辰體內,灰霧和灰光已經全部消耗光,但他的肉身已經受傷嚴重,雖然可以慢慢彌補,但似乎和鬼迷魂咒的光團隱隱有些聯繫,隨着光團的律動,他的身體便會疼痛,感覺骨子裏都要滲出血跡,內臟都要被撕裂一樣。
這是鬼迷魂咒本就該有的效果,只不過之前劍塵的鎮封劍陣太過強大,將這些副作用抵消了而已。
此時的鎮封劍陣在鎮壓了兩次鬼迷魂咒之後,已經又變了一個樣。
大劍消失,小劍也化爲無形,只剩下一層稀薄的劍芒,就像是微不可見的薄膜覆蓋在鬼迷魂咒的光團之上,似乎隨時就要融化消失一般。
而鬼迷魂咒的光團此時已經完全露出了猙獰的面目,變成了一個灰暗的鬼頭,獰惡的笑容看起來非常噁心,還展露着口中參差不齊的獠牙,一雙鬼眼隱隱發光,顯得恐怖瘮人。
鬼迷魂咒四次發作,時間逐漸延長,半年到一年,接下來就是一年半,一年半後,凌辰就要在魂咒的最後發作下死狀悽慘的離開人世。
再過一年半後,這猙獰的鬼頭就會開始最後的吞噬,將自己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
可凌辰無暇去想這些,他覺得很疲累。
他的精神海洋又遭到了一次摧殘,這次因爲奇蹟般的沒有昏迷,因此目睹了被摧殘的整個過程,其中的痛苦也完整的感受了一番,更覺得大腦脹痛,又如針刺,五識觀感都變得脆弱模糊。
或許下一次,再強的意志都救不了他了,他的精神會永遠陷入死亡的黑暗中。
這讓凌辰不甘而且無奈。
如今的他有青雲閣的傾力栽培,又認識了青曦,拿起得越多,越難以放下;牽掛的越多,越容易遺憾。
凌辰真的不甘心。
可話說回來,自己其實早在半年前就該死了,還是劍塵大叔留下的鎮封劍陣爲自己爭取了這麼多的時間。
凌辰心中嘆息,一邊忍受着腦海中的疼痛,居然內視胸口的鎮封劍陣發起呆來。
可這不看不要緊,仔細一看,凌辰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鎮封劍陣薄若無物的薄膜上,似乎有光華流動。
光華
劍陣都快被鬼迷魂咒折騰完了,哪裏還能有餘力現出光華
凌辰心中嗤笑一聲,覺得自己可能是疼出幻覺了,卻鬼使神差的凝神注意起來。
鎮封劍陣的薄膜如同一個透明的肥皂泡,看起來風雨飄搖,幾乎碎裂,可不經意間,上面便有一道細微的光華閃掠而過。
凌辰心中一驚,忍着腦海劇痛,強自牽引意識,聚精會神的看去,終於察覺到了這一點流光。
那光華之中,竟然隱隱
現出四個字。
“劍心,無涯。”
凌辰不自覺口中喃喃道。
劍心無涯。
凌辰似乎墜入了一個幻境中。
周圍是無盡的黑暗,只有自己的面前有着一道光。
這道光下,正有一個看不清臉的黑色人影,他時而騰挪輾轉,時而佇立不動,時而氣勢駭人,時而消弭無蹤。
那個黑影的手上空空如也。
凌辰卻知道他正在舞劍,或者說武劍。
等到凌辰睜開眼,已經是天黑了。
他的眼中還有一抹震驚。
因爲他的腦海中多了一些東西,雖然這些東西有很多他還看不到,可他能觸碰到的冰山一角,已經足夠讓他目瞪口呆並且受益無窮了。
凌辰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心裏不由想起了劍塵,長久無言。
怪不得大叔臨走之前讓他好好研究鎮封劍陣。
原來那不只是個封印鬼迷魂咒的劍陣,還是一把鑰匙。
一把劍道的鑰匙。
鎮封劍陣之下,真正的核心就是四個字。
劍心無涯。
而這四個字中蘊含着一門法術。
御劍術。
名字很簡單,但內容包羅萬象、高深莫測。是一門仗之足以縱橫釋界,傲視天下的法術。
這門法術在腦海中還有着禁制,凌辰只能看到很少的一部分,但只此一部分凌辰便知道,這御劍術可屬技道法術,以劍爲兵,其深奧強絕,比青雲閣的鎮派法術幻雲訣還高出一籌
這絕對是劍塵壓箱底的本門鎮派法術了。
只是凌辰有些不明白。
“你雖適合修道,卻不適合修劍道。”
“劍道法術乃是我本門正宗法術,你又不是我的弟子,所以我不能傳給你。”
劍塵的話言猶在耳,已經言明凌辰不適合劍道,也不會收他爲徒傳他劍術,可爲什麼卻在鎮封劍陣中暗藏劍訣,還在臨走的時候專門提醒自己
或許是因爲
劍心無涯。
凌辰不由笑了起來。
劍乃鋒銳之兵,持之當開天闢地,一往無前。可是,劍心無涯啊
心之所向,劍之所至,何必非要求一個鋒銳
無涯之劍,當包藏萬物,豈是鋒銳一詞可以囊括的
所以劍塵還是把御劍術以一種隱晦的方式留給了凌辰。
所以劍塵真的很關心凌辰。
李南灼和青江海在旁守了許久,見凌辰逐漸歸於平靜,卻還沒有醒轉,好不容易睜開眼,反而在愣愣的發呆,一會皺眉一會微笑的,於是兩人不由湊了上去。
青江海問道:“你怎麼樣”
凌辰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不是太好,將就過得去吧。”
“怎麼回事,你是中毒了還是生病了”老前輩問道。
李南灼目光灼
灼,還特地加了一句:“還是被人暗算,下了蠱咒之類的邪術”
凌辰聞言心中一緊,面色卻毫無變化,面對兩人的詢問半真半假的回道:“這個事還要從我剛開始的修煉時說起。”
“當初我在深山偶得機緣,得以踏上行道之路,但因爲沒有良師指引,誤入歧路,而且所修法術也不是什麼高深法術,有着難以彌補的弊端,因此落下了病根,會像你們所看到的這樣,渾身劇痛,失去意識。”
“而且這種病根會越來越厲害,最後,大概會死吧”
凌辰無奈嘆道。
兩人頓時都是一驚,李南灼急忙追問道:“怪不得當初宗門大比後,你會斗膽向閣主大人要江蓮玉脂,就是爲了治病嗎可是怎麼現在還會發作,難道江蓮玉脂也沒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