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不開掛如何走江湖 >第七十七章:黑暗暴君
    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大地依舊春意盎然。但這些都與我無關。

    此刻的我,身穿潔白長袍,在四百餘名馬木留克騎兵的簇擁下,進入巴格達城。

    我來這裏,爲了殺人。

    塞爾柱帝國,可以去死了。

    他們起了不該有的念頭,他們入侵帕沙,他們策反阿薩辛骨幹,他們計劃謀害山中老人這都無所謂,我只會輕描淡寫地下達命令,讓他們付出代價。

    “你們去進攻拜占庭,進攻羅馬。”

    我站在皇宮的御座前,用不可違背的口吻告訴匍匐在地的王公大臣們,想要活下去,就要按我說的做。而他們的哈里發,正掛在廣場中心的旗杆上,隨風飄蕩。

    帕蒂最後的目光浮現在眼前,心中又是一痛,忍不住揮起聖火劍將第三執政官的頭切下來,血濺五步,我躁動的心稍稍平靜。

    就是這幫東西,野心勃勃,想要剷除山中老人的威脅,計劃醞釀了十年,最終成功實施。

    毒死了明教聖女

    我在一名嚇得面無人色的官員身上擦掉聖火劍上並不存在的血液,回到王座上,輕飄飄說道。

    “現在就出發。”

    我在內侍大臣的陪同下去往後宮,從一千多名妙齡宮女中挑選五人,交給隨行的騎兵帶走。這些人看本代山中老人過於年輕,於是想着用美色糊弄我,換取自己的一線生機。

    大概當我選出的五人中只有一人相貌十分出衆這件事令他們感到疑惑與失望,可我的確只是在單純地挑選具備刺客天賦的人。另外,我並不打算大開殺戒,我所殺的都是有必要去死的人,哪怕傷心欲絕,哪怕天崩地裂,哪怕世界觀灰飛煙滅,我也沒打算真正濫殺無辜。

    這些人與我們一樣,有父母兄弟親朋好友,有七情六慾悲歡離合,我無權把自己的苦難強行加諸於他們身上。當然,罪有應得之人,不可倖免。比如第三執政官,他不止一次慫恿君主全面入侵帕沙,作爲這場戰爭的提前準備,他們策動了阿薩辛內部的動亂。

    他們在阿薩辛中埋藏臥底這件事,大約在十年前已經完成。可當時沒人發現,於是叛徒在組織內部潛伏了十年。一朝發難,能量巨大,效果顯著。

    只是策劃者沒有想到,如此天衣無縫的計劃,從頭到尾滴水不漏,卻沒能殺死山中老人,而這個逃過一劫的阿薩辛首領,展現了比歷代前任更強的實力,以及更加迅猛凌厲的反擊。

    不是我急着報仇,而是無事可做的話,一天到晚總想着去死。

    現在我每天有忙不完的事,忙着制定計劃,忙着帶兵打仗,忙着派遣刺客,忙着訓練新人,忙着處理各種各樣的情況。

    真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麼多事,之前的歷任先輩都是這樣的嗎

    忙着忙着,我想起帕蒂的時間變少了,可是每一次想起都痛徹心扉,痛到想死,一定要做點夠刺激的事才能轉移注意力。

    比如殺人,可現在殺人也沒意思了。之前在戰場上殺的太多,麻木了,反應過來才發現也就那麼回事。

    至於練武,歷代山中老人的收藏裏確實有好東西,拋去那些不適合我的,剩下的能勾起我興趣的並不多。花了五天時間學了一套需要行割禮才能練的薔薇箴言,除此之外剩下的也就是看兩遍就學差不多了,沒什麼挑戰。

    現在找到的新樂趣是訓練新人。挑選那些天資卓絕的小娃,把他們訓練成能打敗我的超級刺客。這就任重道遠了,爲了尋找天賦絕佳的人,我甚至不惜來一趟巴格達,儘管我本人對這裏並不感興趣。

    金明真的當上了明教歷史上首位聖子,並且如他所願,明教在中亞許多國家尋找血統、人品、相貌均堪稱一流的妙齡女子供他挑選,作爲延續明王血脈而結合。在我這個閒不下來的山中老人的幕後推動下,金明的地位已經超過歷代聖女,等到完婚之後,就將正式接任教主大位。

    自從那次之後,金明是不敢輕易來見我的,表面上看這與歷代教主對山中老人敬而遠之的做法如出一轍,實際上我倆心裏都清楚,見了面就會想起許多往事,徒增煩惱。我們只是偶爾聚在一起商談要事的時候,纔會短暫溝通,適可而止,從不牽涉各自私生活。作爲山中老人與明教教主,我們也沒什麼私生活可言。只是彼此都清楚,在對方心中,總有那一塊屬於朋友的位置,只等我走出陰霾,纔有可能重新把酒言歡。

    “重開光明頂教壇”

    金明並不感到意外,他只是說給那些護教法王聽,尤其是阿梅爾,對於他來說,上次的失敗是不可抹去的恥辱。

    “你在質疑我嗎,聖子”

    在旁人面前,我保持山中老人的一貫作風,絕不會對金明客氣。

    “不,我是在感謝您,老師。”

    我點頭,掃視議事大殿裏的所有人,看得他們沒一個敢與我對視。

    “塞爾柱已經舉國向西,富饒的東羅馬將成爲戰場。匈奴人和突厥人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羅馬教廷無法置身事外,西方世界將徹底淪喪。”

    富麗巍峨的大殿裏一片寂靜,只回蕩着一個聲音。

    “所有的準備已然就緒,我要完成老師未竟的事業。這次,三十六枚聖火令將燃燒在光明頂,我要讓東方人顫慄。”

    平靜地說完這些話,俯視恭敬行禮的一大片人,我沒有一絲高高在上的成就感,反倒覺得前所未有的孤獨。我受夠了,我要回家,我要藉着這次機會回大理去。

    這些日子,我深深感受到失去帕蒂後的空虛,尤其被更多人畏懼的時候,成爲這片廣闊大地上的黑暗君主,在陰暗的角落掌控着每個人,越是這樣,就愈發覺得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身爲山中老人,我卻連放棄這份權力的勇氣都沒有。站在懸崖邊上,身旁咫尺就是深淵,儘管我從不凝視它,卻無時無刻不在從它那裏汲取力量。我需要力量,它能讓我報仇,讓我不再想着怎麼去死。

    我是個懦弱的人,膽怯的人。失去了最重要的靈魂寄託,只能在深淵中掙扎。

    我要回家,哪怕家人也可能正在遭受苦難,根本無暇顧及我的黯然神傷,但那又如何。

    我心安處便是家。現在我心不安,無家可歸。我要回去,尋找哪怕一絲慰藉。

    我看向金明,他正用一種悲憫的目光凝視着我。我知道現在我的眼神裏應該沒多少溫度,但作爲朋友,與我一同經歷過那件事的朋友,他一定能看出我內心深處的恐懼。他明白我的意圖,並儘可能支持着我。

    我很感激,不用多言。

    自從那晚之後,我不再回卡沙弗,儘管那裏已被修葺一新,過去的房屋陳設沒有改變。可越是如此,我越是不想回到那裏。

    阿薩辛內部的整肅是殘酷的,那四季如春的山谷裏不知死了多少人,匯流的小溪未必能衝散血跡,春風也帶不走瀰漫的血腥。更何況,那裏每個角落,都能看見帕蒂的身影。

    “帕蒂是嬰的”

    我是你的

    我獨自一人坐在湖邊的竹屋前,不準任何人靠近這裏。單獨一個人的時候,我纔可以假設帕蒂還在,她在湖邊洗衣服,我在旁邊捕魚,她在竈臺上燉魚湯,我在一旁編竹籃,她在窗下靜靜看書,我靠在牀頭慢慢睡着

    這樣閒談的小日子過得安靜幸福,宛若即將清醒前能夠被人們記住的夢境。

    直到那一天,我關上房門,不帶走任何東西,迎着天邊的雲彩,走出如畫的桃源。

    翻過山,眺望東方。東方,是明教十萬教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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