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間,唐門攻下成都,控制了蜀中大部分地區,卻停止了繼續擴張的步伐,穩步鞏固在四川的基業。並沒有傳來唐琳稱王稱霸的消息,唐門甚至向中原王朝稱臣,接受天子冊封,朝廷派來的官員也照單全收。
也許是唐仁之前就確定了發展模式與進取節奏,或許是唐門之中還有我沒有發現的頂尖人才,這一套操作下來,足可見唐門深謀遠慮志不在小。想起當日唐家堡外的炮臺堡壘,說不定真的遺漏了什麼。阿薩辛需要進一步收集情報。
這段時間內,中原地區繼續南北對峙,雙方在江淮一帶數次交兵各有勝負,都知道不可能速戰速決,做好了長期拉鋸的準備。
東瀛大將北條應龍進攻高麗,後者很快被擊敗,可北條應龍還沒踏上半島,來自長白山一帶的女真人異軍突起,戰力彪悍,一舉全殲了東瀛大軍,差點渡海進攻東瀛本土。北條應龍折戟沉沙,一病不起。
在南方,吳王雷峯的勢力延伸到嶺南,段延平不願輕起刀兵,然則形勢所迫,雷峯攻佔惠州後兵鋒直指西南,用意不言而喻。作爲戰略防禦,大理出兵東下,憑藉極善於山林作戰的精兵與初步實現標準配置的火器,迅速拿下了桂林以西的大片疆土,與雷峯勢力直接接壤。
我命令阿薩辛潛入惠州軍營,刺殺對方主將及骨幹將領,散播謠言製造混亂,不到一個月,嶺南全境均爲大理國土。雷峯北有中原朝廷大軍壓境,西面需要時刻防範唐門,雖心有不甘也分身乏術,很難在南方大動干戈。
大理國力雖盛,然則終歸是邊陲小邦,國土驟然擴張了兩倍,有些後繼乏力。因此段延平停止一切對外兵事,竭盡全力發展內政。此時的嶺南雖然大部分地區處於刀耕火種的原始狀態,但氣候溫暖物產豐富,水稻一年三熟,可謂富饒之地,只要有相對平穩的內外環境,人民休養生息,很容易積蓄國力。
這日,我與大理司空傅振華一道出城迎接東征歸來的武崢,他在前線受了傷,養了三個多月纔回來。
“公子,我聽說您跟五仙教的金蛇聖女很是投緣。”
這三角眼老頭捋着稀疏的鬍鬚衝我笑眯眯,聽說他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代豪俠,可我怎麼看都像個採花賊。
“的確有些交情。”
我呵呵笑。他嘖嘖道。
“您看,現在五仙教爲我大理征戰,立下不少功勞,您可是天龍寺諸位高僧欽點的段家子孫,聖上也有意封王。您又和金蛇聖女有情,何不更進一步,喜結連理啊。”
我心想你個老傢伙,每次見到田婉都在人家小姑娘身上瞄來瞄去,整個一老色鬼,現在跟我提這個,惡不噁心
“金蛇聖女是不能嫁人的。”
我語重心長。
“更何況皇上已經爲我和龍姑娘賜婚了,這樣不好。”
傅振華眯起小眼,痛心疾首的樣子跟真的一樣。
“哎喲哎喲好可惜啊,本想着公子可享齊人之福,真是天不遂人願。”
我懶得理他,跟着乾笑幾聲,表示無可奈何。誰知道老傢伙話鋒一轉。
“聖上可能要給金蛇聖女上郡主尊號,到時候她的事也就是大理段氏的家事。家事嘛,哪有聖上做不了主的”
我猛然轉頭看着他,傅振華目不斜視地回望着我。不會吧,有這種事我怎麼不知道。
“是嗎”
我有點緊張。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老頭嘿嘿怪笑,饒有深意地說。
“公子等好消息就是。”
不一會,五百軍事護送着幾輛馬車從驛道盡頭緩緩行來,離得近了,武崢吊着胳膊從第一輛車上跳下來,看起來不大高興,見到我們二人分別行禮道。
“有勞老司空遠迎。見過公子。”
“武叔叔怎麼愁眉苦臉的”
我笑着問道。中年莽漢沒好氣。
“還不是因爲不讓騎馬,坐車悶死了。”
傅振華撫須大笑。
“將軍好福氣,老朽好多年前就不能騎馬咯。”
這時從第二輛馬車裏走下一名少女,正是手持金蛇劍的田婉,她來到近前,看也沒看我一眼,向傅振華微微蹲禮,老頭立馬認真嚴肅地還禮。
“有勞金蛇聖女,老朽謹代表皇帝陛下出城迎接聖女還朝。”
田婉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多謝陛下恩寵,有勞司空跋涉。”
說着,她上前幾步扶住傅振華手臂,有若家中孫女攙扶爺爺,恭敬而親暱。我都看呆了,老頭衝我擠擠眼,我一聲令下,指揮儀仗回程。
回去的路上,盡聽武崢吹牛了,怎樣上陣殺敵,指揮千軍萬馬,端的英勇無畏,大理一方戰神。陪在傅振華身邊有說有笑的田婉全程把我當空氣,只有老頭子不時向我投來得意的目光。
宮宴過後,我送田婉回府,下馬來到二門,正準備往裏走的時候被侍女攔住,田婉站在門裏,隔着五六步距離柔聲問道。
“公子可要進來閒坐”
我微笑着搖頭,施禮轉身而去,內心還是有點悵然若失的。
回到自己家裏,臨霜看我臉色不好,沒敢拿我尋開心,安安靜靜換好衣服,走進璇音的房間。
“心情不好”
她放下手中的七海星圖,這幅圖交給她已經好幾個月了,以她的心境悟性竟也不知其然,只是她總說圖上星辰排列頗有禪機,每天都會花上幾個時辰研究。
“是啊,不爽。”
我躺在她旁邊的竹榻上,抄起一旁的小泥壺灌了一大口。
“不就是人家沒踩你嗎。”
她輕描淡寫。我有點沮喪。
“怎麼說也是過命的交情,你說她至於嗎”
少女搖頭輕笑。
“怎麼不至於了,你都要成親了,人家還盼着你什麼呀”
“這跟成親有什麼關係,結了婚就沒朋友了”
我當然明白田婉的心意,可是非要那樣嗎
“人家就是不想讓你成親,怎麼辦”
看她一派輕鬆自在的樣子,我心裏不平衡到極點,呵呵一笑。
“哎呀,夫人啊,說得就跟我不是你男人一樣”
她笑得花枝亂顫,讓我一時心猿意馬。一個餓虎撲食,璇音輕巧躲過,一本正經道。
“你想幹嘛”
“幹嘛”
我兇惡地甩掉長衫,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她。
“盡做男人的義務”
璇音笑着轉身就跑,腳下生風左支右突上躥下跳,宛若躍動的精靈,就在這屋內的方寸之地,每當把她逼入死角,她又像條玲瓏游魚一般從手邊溜走,一時半刻還真拿她不住。
我躺在牀上,呼呼喘氣,可憐巴巴地道。
“多年好友對我愛答不理,家中嬌妻整天躲躲藏藏,我是有多命苦”
她從牀下冒出頭,在我耳邊輕呢。
“成了親就是你的了。”
我一揮手。
“江湖兒女,貴在知心,何須管那些繁文縟節”
她一歪頭。
“當初是誰說要堂堂正正走流程的,體驗一把封建毒瘤”
我一時語塞,心中鬱悶,真是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