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白沐只要稍微一清喉嚨，他的喉結處就會有一種冰冰涼涼的感覺。白沐看到韓柔的右手舉起來，雖然說看不到她的佩劍，但是白沐知道自己只要再多嘴，那將孤峯削去數米的劍招就會落在自己的大好頭顱上。
韓柔完全恢復了之前清冷的形象，就好像那個興奮地飛撲過來的女孩是白沐的幻想。
然後白沐就被韓柔削了一頓……
明明白沐有三柄和長劍“悲歌”的等階不分上下的靈器在手，但是在這種時候，竟然沒有一個劍靈願意幫白沐動手的，不由得讓白沐心有慼慼。
韓柔終於平復了心情，盯着白沐問道：“現在靈脈的情況怎麼樣？”
白沐聳聳肩道：“我一路走來，還真的打探到了不少消息。”
之所以韓家的兩個金丹宗師艱難突破的道路被白沐輕鬆寫意地走了出來，還要多虧分身和千面兩大神技。在一路上白沐就用千面不斷僞裝自己，遇到妖族就變成妖族陣營，身上貓妖的氣息全部釋放出來，很快就能夠和妖族稱兄道弟。
遇到人族就馬上變成人族的氣息，向在和妖族戰鬥中負傷的靈脈子弟送上療傷的藥品。
遇到那種不人不妖的……白沐選擇假裝沒有看到……
在這樣的偵查之中，白沐總算是搞清楚了在傳訊癱瘓的情況下，靈脈到底是經歷了什麼事情。
“這是一場預謀已久的反攻。”白沐指揮自己的劍靈隨手吞噬幾個狂暴的劍冢劍靈，一邊對韓柔覆盤今天日蝕對靈脈的反攻。
頭等大事就是——貳叄牌坊的失守。大量的金丹境妖族涌進靈脈內部來，對金丹境以下的修士展開了一場屠殺。這種行動最初是隱祕進行的。金丹境暗殺金丹以下的修士，幾乎是一殺一個準。
等到通訊系統癱瘓的靈脈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有大量的修士死在睡夢之中。
當然在深層結界的保護之下，靈脈主力的精英使徒、護道、金丹宗師還是安然無恙，他們之中沒有參與今夜值班的都逃過一劫，但即便如此，靈脈的真實實力也在一夜之間縮水了接近四分之一！
千年未有之大亂！
韓柔疑惑地問：“如果日蝕真有這樣的能力，爲什麼偏偏是今晚進入靈脈進攻？”
白沐沒有回答。
他知道理由——因爲今晚妖族本將多出一個紫府境。甚至可能達到紫府境巔峯，並且不日就能夠登頂妖族的妖皇夜澤。
但是他不能夠說出來，這其中摻雜了太多不必要韓柔知道的信息。白沐決定隱瞞過去，因此只是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態度。
韓柔並沒有逼問而是冷聲問道：“那外面呢？靈脈的外面，那些普通的人類現在處在危險之中嗎？”
白沐擡起頭來認真看着韓柔的眸子，像是頭一天認識韓柔一樣：“你爲什麼關注這些？”
白沐嘆了一口氣：“人類沒事，妖族的行動並沒有殃及普通人，他們大概會覺得今夜格外漫長，除此之外不會有任何記憶。”
“因爲即便囂張跋扈像妖族這樣，也知道一旦他們血洗京都，等待人間界的就是一場大換血，人族和妖族會把腦漿子都打出來，在這個修仙的末世，就意味着又有許多傳承要化爲灰燼，無數老而不死的底蘊人物會像流星一樣一閃而逝。這不是妖族的目的。”
“但是好笑的是，我問靈脈子弟這樣的問題的時候，他們都會迷茫回答我，問這個幹什麼？”
“你看，連妖族都還記得靈脈的使命，靈脈自己的年輕一代卻已經只看到自己的修爲寸進了。好笑不好笑？”
韓柔看了白沐許久，纔出聲道：“不好笑。”
兩人沉默下來，這個事實似乎比妖族對靈脈的驚世駭俗的反攻更讓人感到悲傷。
前人種的樹，後人砍了當柴火燒。就算還有清醒的人願意接着種，種樹的速度又怎麼比得上砍樹的速度呢？
白沐強打起精神來說：“還是有很多家族告捷的，現在靈脈的四大家族——尹、韓、朱、馮，聯合的力量將妖族的力量迫出在貳叄牌坊之外，靠着密密麻麻的陣法，至少支撐到天亮是不成問題。”
“稍次於四大家族的唐、謝、劉等等祖地就在京都的家族傷亡很重，但是仍然有餘力支援。”
韓柔一聽就能夠聽出白沐言語中的飄忽來，冷聲道：“換句話說，其他的家族恐怕是連自保都很困難。”
話題到此結束，白沐和韓柔兩人十分默契地閉嘴不語，加緊時間趕路，在目前的靈脈危局之中，金丹不出，兩人就算是頭溝的戰力，甚至可以左右小型戰場的勝敗走向。
……
靈脈之中，一隻巴掌大的毒蠍在夜色的遮掩中走走停停，身上的傷勢一邊恢復一邊又遭到破壞，毒血偶爾滲出來，能夠將靈脈的青石板燙出幾個窟窿眼來。
一雙腳落定在重傷的毒蠍面前，毒蠍揚了揚身後的螯尖，瞬間的速度竟然要比金丹境巔峯時期的劍老槐的劍招還要快上幾分。
即便如此還是被這人身上的一道金光阻攔下來。這人嗤笑着蹲下身來：“威風凜凜的夜澤大人？未來要與我靈脈平分秋色的日蝕組織的話事人？怎麼落到這樣的田地？”
這聲音富有厚重平穩，如果不是此時的冷嘲熱諷，一定會給人帶來一種值得信賴的錯覺。
月光照耀在這人的臉龐上，勾勒出他的眉眼，竟然是一直告病的馮家家主馮源。此時的他不僅沒有了半分被傷痛困擾的表情，反倒氣勢更加內斂起來。
如果他的境界被靈脈熟知他的人看到，恐怕會驚訝到下巴都掉下來：分明是進入了半步紫府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