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與白澤瑾相互審視了好一會兒。
在白澤瑾眼裏，眼前這位蛟龍浪氣質如仙，很少能在妖界看到如此的妖，其神色內斂，感受不出任何波動，恰似一譚深不見底的潭水，如此絕塵的氣質，讓白澤瑾不禁想起可一個人。
對面，方浪也正在仔細觀察眼前着妖。
沒有破綻。
其神色淡然，沒有過一絲波動，喜怒不形於色，讓人感覺有點料，同時其長相儒雅俊秀，中年樣貌又不油膩，在妖界算是難得一見的妖。
在妖界，殺戮永遠是主題，來妖界見過這麼多大妖，個個都是面帶戾氣，妖王是，妖皇更是。
而眼前這白澤瑾放在這妖界顯得獨樹一幟，若將之丟到東妖域一衆妖皇之中，會顯得與衆不同，很是難得。
簡直是一朵妖界奇葩般的存在....方浪心想，這白澤瑾氣質如此不同，讓他隱約有種錯覺，此妖不是出產自妖界。
倒像是長期生存在人族地域的妖，受到人族文化蘊養過的妖。
如在人族仙界，四海八荒以人族爲尊，妖族偏於一隅，雖鮮有交集，但難免也受到人族強大的文化底蘊影響而融入其中。
所以在他人族仙界那邊，妖族可比這邊的妖懂禮貌講規矩，其身上的氣質類人族，野性磨平，若無特別手段，很難鑑別出是人是妖。
如人族東荒赤血宗的血眼，便可鑑別隱藏的妖氣，區別人與妖。
而這妖界，倘若讓一二妖去趟他人族仙界，根本無需血眼之類的鑑別手段，肯定是一眼就被認定是異類。
雖然他們以人形存在，但其身上的野性氣質根本掩蓋不了，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異類，就算再怎麼掩飾都是無用功。
人族，是先天最合適修煉的形態，這也是爲什麼就算是妖也化身爲人的原因。
人族的形態更容易溝通天地，這也是自古以來不變的天道規律。
“浪尊，久仰。”白澤瑾打破了寧靜，看向方浪道。
“久仰。”方浪道，同時道眼嫖向他身後的兩名年輕的少男少女，男的喚白澤聰，女的白澤彤。
這兩名少男少女看似年輕，實則實力已經是妖皇巔峯，他們二妖並非猴妖族，而是白澤族。
方浪道眼對巔峯妖皇也只能觀測到此，方浪略微失望，無法透過這兩妖瞭解瞭解白澤一族。
此時，那二小妖正一臉驚訝的看着方浪和千羽。
與白澤瑾不同，這兩名年輕的小妖沒那麼沉穩。
當他們看到方浪和千羽與衆不同的氣質後，皆有些不能自持，腦海浮想聯翩，猜測他們的身份。
親近感，這是兩名小妖見到方浪和千羽的第一感受，總感覺他們與他白澤一族是一個路數的妖。
茶几前。
方浪與白澤瑾對立而坐。
千羽安然站於方浪身後，對面白澤聰和白澤彤亦然，筆直的站於白澤瑾身後侍奉着。
白澤瑾泡了一壺水仙，慢條斯理卻又有條不紊的泡好茶，遞了過去。
“浪尊，請。”
身後兩名小妖一直有些訝異，因爲他們是第一次見到瑾大人給別妖泡茶。
這蛟龍族很強嗎？何至於此。
瑾大人不是向來不見妖界妖族強者？
這規矩今天破了，一頭霧水，一頭茫然，二妖心下不約而同想道。
方浪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味道口感頂級。
同時讓方浪越大覺得這白澤一族的異類。
這妖界，有茶喝就不錯了，要啥自行車，這是方浪來到這個妖界第一感受。
妖界不善茶藝，就算有靈石也無法購買到好的茶葉，妖界的妖同樣也對茶道沒有任何追求，好茶爛茶，就一個字“喝”，沒區別。
眼下這水仙茶真的是產自妖界？
又或者是這白澤一族掌握的培育水仙之法？
若是他們自產自銷的，那當初又是誰教他們的，人族？
一杯茶下，方浪淡然一笑，開門見山道:“瑾閣主，今日造訪是爲交換情報，用我蛟龍一族情報交換你白澤一族。”
白澤瑾放下手中印有白澤圖的精緻茶杯，開口道:“浪尊，我白澤一族一向不問世事，隱居妖界，不與任何妖宗妖族爲敵，浪尊又何必探究我白澤一族底細。”
白澤瑾道:“十餘萬年來，我白澤一族始終經營千機殿，之所以屹立不倒，正是因爲我白澤一族從不與妖界妖宗妖族有任何交集。
浪尊所說交朋友，恐怕不能如浪尊所願了，白澤一族不與妖界爲敵，同樣不與妖界爲友，萬年規矩如此，怎可因一人而廢。”
方浪身後，千羽柳眉微皺，眸光帶着一絲怒意，不過被方浪揮手阻止。
方浪繼續道:“本尊還想知道，爲何你白澤一族一向只面見人族強者，而不面見妖族強者，而今日又爲何與我坐在這裏品茶聊天。”
白澤瑾嘴邊始終保持着儒雅的微笑，給人於舒適的感覺，明明是東荒最強妖，在面對他時卻如此低調，妖不像妖，人又不是人....
白澤瑾道:“浪尊實力深不可測，當有這個資格由我親自接待，這已是破例。至於我白澤一族只接待人族強者，實在抱歉，這個情報非賣品。”
話至此，方浪不再多問，就算問也問不出什麼東西出來，除非他自暴人族身份。
自暴是不可能自暴的。
在見過白澤瑾後，方浪可以確認一點，這白澤一族不會威脅到他。
只要有這一點就夠了。
在仙界妖界見過這麼多人，就算不用道眼，方浪的直覺都很準，應該是沒看走眼。
白澤瑾由斟滿一杯茶，遞了過去，道:“雖然你今天所想要的這些情報，千機殿無法給你，但若是你能將你們蛟龍一族情報相告，白某可用等價的情報交換。”
換不換隨意...方浪搖笑，蛟龍一族來歷太虛，有點站不住腳，打造好身份來歷才能在這妖界長久的混下去，也纔不會引起猜疑，避免有些心機妖利用這蛟龍的神祕製造出什麼讓妖界感到岌岌可危的謠言。
這也是方浪這次過來千機殿的另一個目的，相當於備案存檔。
方浪一邊喝茶，一邊“坦誠相告”。
蛟龍一族的身份，上次在望江樓聽了那猿坤的一問，方浪醍醐灌頂，直接白嫖。
當年蛟鵬一戰，蛟龍一族並沒有被滅族，而是有千餘族人爲避免追殺，退進了無邊無垠的原始山脈隱世。
這一隱就是三萬年。
期間，蛟龍一族與人族有交集，而後跟人族至強者天尊道人打過交道，有過協議，再者出世，逐鹿妖界。
方浪只是簡單的提了幾句，但蘊含的信息量巨大。
白澤瑾眼眸淡定的看向方浪，但其手上的將茶杯斟滿溢出的動作出賣了他。
他看似沉靜，實則心裏掀着驚濤巨浪。
白澤瑾一點即通，結合此前收集到的所有情報，他判斷，方浪所說的話十之八九是真實的。
與人族有交集...
這倒是白澤瑾萬萬沒有想到的，同時與剛纔不同，這時的白澤瑾眼眸似乎有一層的光暈流轉，這光暈很是特別，一閃而逝。
隨着這光暈消失，白澤瑾中的神色變了，似乎沒有像先前那般隔閡。
這一道無形的隔閡，似乎消失不見了？
“額？”
對於白澤瑾一舉一動，哪怕一個神色變化，方浪都看在眼底。
就如白澤瑾從他踏入這裏開始，就用強大的靈識悄無聲息的觀察他一樣。
二人相互不斷觀察對方，以期透過對方神色變化讀取一些信息。
此前二人都沒有露出一絲破綻和情緒的波動，而現在。
這第一仗，白澤瑾輸了。
剛纔方浪提到與人族有交集後，這白澤瑾神色有細微波動。
這丁點波動，無人可以感應出，但靈識強大的方浪卻抓住了。
就是這個細微的波動，方浪解讀出了很重要的情報。
這白澤一族。
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