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詭卷書 >第五十六章 誘騙魂魄
    狄青被說的心裏一怔,突突的強烈感覺不好

    整張臉也沉下來,雙眼幽深,嘴角繃直。

    “印許,你說”

    印許朝着主持合了一禮,“這類術法鄙人只書上見過,並未親身見過,如果所言不對,還請主持打斷糾正。”

    主持就點點頭,沒說什麼話。

    印許的聲音突然跟被井水泡過一樣,冷颼颼的。

    “這個人死後,被人召出魂魄,自願簽訂魂飛魄散的邪咒,與世人相見三次後便飛灰湮滅,永出六道,神魂俱滅。”

    這無論是在道家還是佛家,都算得上是最邪惡的咒法了

    狄青渾身一震,雙眼血絲直接就翻起來了。

    印許按住狄青發顫的胳膊,吸了一口氣之後接着說。

    “如果是講清楚結果,以神魂俱滅作橋與世人相見,正常的魂魄都不會答應這種事情,除非他有極大的冤屈,忍無可忍再或者就是被人誘騙召喚他出來的人,只告訴了他簽訂咒術,卻沒有告訴他代價是什麼。”

    狄青真的是有些不能接受,天底下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咒法存在這種東西怎麼能留株於世

    他完全不能理解這種事物的存在,再過去二十幾年的生活中,從來沒有接觸過一丁點異事

    什麼梵音天降的殺人,什麼死咒,還有什麼借鬼火尋屍,這些都是他生活中,從來沒想象能過出來的事物

    爲什麼就是簡簡單單的來了一趟長安城,升個職而已,怎麼就才四五日的時間,一下子顛覆了他前頭活過的二十幾年的世界觀

    狄青狠狠地咬着後槽牙。

    “我不能理解這個咒法爲什麼存在他就是個生意人來長安遊玩,怎麼會惹上這麼大的災禍死還不夠,拔舌還不夠,還會被人誆騙了這個去”

    爲什麼狄青說是誆騙而不是他選的,因爲神魂俱滅代表什麼這個很好理解,如果有人說清楚這個,但凡腦子清醒一絲,沒有潑天的冤屈和不捨,誰會選這個

    人死都要歸故鄉,落葉都曉得歸根,神魂俱滅的話,歸什麼

    就算死者是荀舟,就算他是七月底死的,八月狄青見到的是個鬼。

    死前,荀舟還做了什麼

    狄青壓着語氣,許多情愫被哽在嗓子裏。

    “素問,他死前可有說過什麼話”

    狄青指着地上的草蓆,手指頭尖都哆嗦。

    素問搖搖頭,“他,沒有舌頭,說,說不了話,當時,頭上血,血窟窿,挺大。”

    狄青這個時候十分好脾氣的聽着素問結巴,反倒是印許蹙着眉,凝視了下素問,大抵也就知道爲什麼說話結結巴巴了。

    這個看着是天生的,然後漠然的不作聲。

    狄青掐指一算,“如果按素問你的說法,七月底他死的,那麼八月初我青天白日見到的就是亡魂那天晚上印許與我共情又見一次,那麼三次世人,還有一次見了誰”

    素問搖搖頭。

    “我,我應該,是第一次”

    狄青眉頭一皺。

    “此話何解”

    “錢袋子。”

    “錢袋子”

    印許聽素問說的着實心焦,接着說。

    “素問半個,我半個,你直接見到的本人。”

    印許突然想到什麼,頓了下問。

    “你們那日聊的是什麼共情裏我聽到的是都知案嗎”

    狄青爲了更加確定自己說出來的真實,回想了一下。

    “那日他從長安回來,我們就一起相約酒肆喫酒,醉中他是和我講的都知案”

    印許顏色一沉,狄青也知道了關鍵。

    臉色登時難看。

    “都知案――他與這個案子也有關”

    印許舔舔嘴,沒說什麼。

    素問卻是瞳孔微縮。

    素問這一個神情,狄青捕捉的很清晰,素問他像是知道些什麼

    狄青暗不作聲,沒有當着主持的面問着什麼。

    “那那衣裳裏的灰是什麼”

    素問低下頭,手上拿着念珠開始誦經。狄青轉過身看着印許,印許脖子一扭不看狄青,也不說話。

    這話狄青也不再追着問了,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那齏粉是什麼,是荀舟魂飛魄散的骨灰了

    狄青真得難撐,心口上壓的可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座大山

    這該如何回信告訴他父母

    荀家託求尋人的信箋還在狄青身上,一下子跟一塊火一樣,燒的胸口有點疼。

    聲音愈發地低,“我將這交給他父母手中吧”

    屍骨也該收斂起來。

    素問親自去找了個法壇,裝好後唸了好一陣的佛經,虔誠的緊。

    印許十分不合時宜的打趣了一句。

    “嘿,還真是奇了。說話結結巴巴,念起佛經來這麼大一篇順順當當得能唸完。到底是啞巴還是不是”

    印許笑臉轉過去對着狄青一雙發紅的眼睛立馬又轉回去。

    “我幫你朋友也念一段往生咒。”

    這話跟刺一樣,突兀地扎進了最軟的那一塊心澗裏,疼得狄青渾身一抖。

    往生――

    他還能往生嘛

    強忍着把印許拉了一把。

    “別,佛家聖地你個道士念什麼,兩個擠在一塊打架惹事來的嘛。”

    他還不樂意的撇撇嘴。

    “天又要黑了,你三進的房子租不下來吧今晚睡哪裏”

    “芍藥家,豆蔻身邊,守着她,我預感今天還會來”

    印許真的十分不願,但是想着自己時日不多,就這麼如鯁在喉的應下。

    “今日陪你多喝幾杯,都知案一破你也就爲朋友洗清冤屈了。”

    狄青沒說話。

    這個案子現在就是天大的人攔他,只要不死,誓死破了這個案子。

    徐正毅――

    狄青虛口唸着這三個字,生刻進血肉裏。

    最後素問將法壇給他,狄青快馬將東西寄存起來,花了不少錢。

    真是壕

    天又要黑了,二人一路輕車熟路的去了平康坊。

    進門之前狄青說,“今夜肯定有人要來尋麻煩,怕是會見刀劍,你的武器今天可要捏穩了。”

    印許生瞪了狄青一眼,不知道說什麼,滿臉顏色難看,有些猙獰。

    靈感寺,素問禪房。

    主持:“你爲什麼不告訴他們”

    素問捏着念珠的手停下來,雙眼漆黑,要說卻又閉上嘴,繼續念起來。

    主持起身朝外走。

    “素問,他們已經深陷漩渦,何必想將他們隔在事外各有各的緣法,你阻止不了,天定大任,你也是跑不了的――”

    然年合着一聲長嘆,推門離開。

    素問這個時候眼睛一睜,念珠手上一挽,幾步飛點,身子躍出窗子,身輕如燕地踩着屋頂朝着平康坊而去。

    主持聽到聲息,回頭只見長空黑幕,淺淡的月光盈盈一捧。

    聲音十分輕:“素問,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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