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唐詭卷書 >第八十五章 認罪
    主持出手,身手非凡。

    把降臨胸口的護命心經指尖一捏就捏起來了,然後另一隻手飛快的按壓在胸口的地方,渡上了一層白色的光。

    降臨身體突然躥出來一股猩紅的光,在四肢蠻撞遊走,最後衝擊到心口的位置,與白色的光一撞。

    兩兩不相容。紅色的光不停的撞擊胸口的白光,好幾陣之後又開始在身體各處亂竄。

    狄青看不懂,挪到印許身邊,輕輕的撞了撞目不轉睛的他。

    “這是在幹什麼,你看得懂嗎”

    印許粗着嗓子,音量壓低。

    “主持讓我師兄心沒跳動了。”

    手一指,“那個紅光就是續命咒,它一會找不到生命體徵,過會兒應該就會散去。”

    紅光在體內瘋狂地不停流竄一炷香之後,最後停在降臨眉心的位置,小聲嗤地一聲,變成一陣紅煙,化散開在空中。

    主持再鬆開手,白光慢慢隱退。

    他從袖子裏拿出一顆五黑的藥丸,素問遞上水,直接就着水,嗓子猛地一擡,順下去了。

    主持再給降臨把脈,良久,緩慢的笑了下。

    看着印許,點點頭,示意他上前。

    “你來探脈試試。”

    印許身形都輕便很多,像是一步就從狄青身邊到牀邊一樣。

    手顫抖了下,摸到降臨的脈搏上,那裏在慢慢挑動,雖然虛弱至極,但是在跳動

    印許一下子捂住眼睛,“謝謝大師。”

    這話說的有點哽咽。

    不同往常印許的情緒,這次他含帶了許多感慨和感激。

    主持也朝着印許彎了一下脖子,“施主讓死去的幾位娘子有怨可訴,也是大功德。”

    這是在說印許護着降臨的事兒,並且不打算偏私的要將降臨交給京兆府。

    印許搖搖頭。

    “師兄犯下的罪行,也是他自己承擔,與在下沒太大關係。”

    主持合十只是淡淡一笑就離去了。

    印許背過身子,捂了半天的眼睛,房間裏盡是緘默。

    狄青靠近素問。

    “法師,借住今天一晚”

    素問:“隨意。”

    人也走了。

    現在房間就剩下兩個活蹦亂跳的人和一個蹦不跳的人,還有一個死人,四個一間。

    狄青踱步到房門外,讓印許一個人待會。

    他走出來,看到又開始下雪。進長安才幾天,都下了好幾場大雪了。

    飄飄灑灑的倒是好看。

    次日,降臨醒了,身體也大好了。

    續命咒一拔掉,他這身體好的還是比較快的。

    印許磨磨唧唧的不說話,還是降臨靠在牀上,慘白的臉。

    “徐正毅抓了嗎”

    印許點頭,“昨天狄青舉報他開設私鑄坊,昨天下午就被送到御史臺了。”

    這話說出來,降臨雙眼冒着精光,面上呈着紅光,興奮的恨不得歡呼。

    “他被抓了哈哈哈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痛快,太痛快了”

    降臨撐着虛弱的身子湊到印許身邊坐着,像印許時常給他一拳的樣子,擂了印許一拳肩頭。

    “有酒嗎我現在想喝酒。”

    狄青正好去廚房拿了幾張餅,進門就聽見這個話了,打斷到。

    “這是寺廟,沒有酒。”

    然後頓了下,接着說:“你要是在想喝,讓印許晚點給你送一罈子。”

    降臨聽着狄青的語態,又看看印許不太敢直視他的模樣。

    他大抵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爽朗的笑了兩聲,把印許肩頭一攬,晃晃他。

    “師兄日後不在了,你多保重。”

    ......

    印許眼睛一紅,別開臉。

    狄青把幾張餅放到印許和降臨身邊,自己摸了一張餅出門了。

    該話別了。

    纔出門,狄青就聽到降臨說。

    “印許,你別這樣,怎麼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樣子改不掉。”

    口中是埋怨,但是也帶着深厚的情誼。

    “師兄。”

    “這事我做的時候就知道是什麼下場,我自己選的,在我清清楚楚的時候選的。只是可憐了那些無辜娘子晚點你幫我給她們都立個碑。替我收屍之後跟她們埋在一起,我要生生世世的跟她們懺悔。”

    印許半響沒作聲,只是有點抽抽搭搭的喘氣。

    突然上空響起了鼓聲和鐘聲,靈感寺也隨着敲響了鍾。

    聲音渾厚,傳播速度緩慢,像是在慢慢地叫醒沉睡中的長安。

    現在的天灰濛濛的,不到天亮,四處還亮着燈火。

    降臨的聲音。

    “走吧,我們去京兆府。印許,你送我最後一程”

    “師兄”

    狄青身後的門打開了,降臨走出來,臉色煞白,但是帶着點色澤,和之前幾次見面,這次的神色纔像是個人。

    腿還是有點瘸,走起路來有點不太穩。

    手上也拿着一張素餅喫着,笑了笑。

    滿臉滄桑,但是這個笑看着挺乾淨的,像足了一個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模樣。

    人生永遠都在一條直通通的大道上行走,左邊是泥坑,右邊是深淵。

    一朝行差踏錯,不是一身泥污沾身,就是萬劫不復。

    但是有些人認有些人不認。

    印許出來的時候眼睛通紅,帶着血色。

    他爲人心地善良,還多愁善感,但是人真的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至交。

    嘴角抽動下,他們在鐘聲和鼓聲中一起去了京兆府。

    他們兩個人每逢初一就要上朝,所以送降臨也送不到裏面去,只能等着下朝之後再來探監。

    兩個人整理好官服,跟着就往宮裏走,跟着大家一起。

    然後狄青找着自己的同僚,印許找着自己的同僚,各自站到該站的位置上去。

    狄青才站好,身邊的同僚還沒認識完,只看見一身紅色官服的焦品哲走過來。

    粗聲粗氣。

    “你了不起啊,纔來幾天就把三品的少府監給送到御史臺去了。”

    然後湊近,聲音壓低,就他們二人聽見的聲音問。

    “你接下來還打算送誰來,提前和我說一聲,免得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狄青摸摸鼻子,訕笑了下。

    “寺正這話說的有點見外。”

    焦品哲突兀一笑,“喲呵,你還知道見外啊。這麼大的事兒你是不是該和本人透點風啊。”

    他拍了拍狄青的衣領,“昨天找死沒找到你,你最近在做什麼呢”

    焦品哲這話才說完,一個太監出來。

    “諸公列好,馬上開門了。”

    焦品哲不屬於這裏,站直了身子,小聲的最後提點了狄青一句。

    “聖人問什麼,答什麼,不知道的就含糊點撿知道的說。”

    然後他雙手掛在蹀躞帶上面,模樣隨性的晃回了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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