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新任縣令竟然是來自荊襄大族,那自家那點扶風郡守的關係怕是根本壓不住他了,在觀此人,武道修爲一看就不弱,怕是和劉虎相比也不多承讓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看來自己今天是隻能吃了這個虧,應下來了。
王家幾十年經營,難不成就要拱手相讓想到這裏,王邑心裏多少有點不甘。
想到這裏,王邑看向旁邊的劉虎,心想如果讓劉虎出面,他們三人一齊施壓,或許能逼得這位縣尊退後一步也說不定
想罷,王邑把頭偏了偏,看向了劉虎,眼神中包含着求助,誰知劉虎看到之後,直接把頭偏了過去,權當做沒有看見。
“這老傢伙,平時處處都壓我一頭,這下好了吧,新任縣令直接給你架空了,落難了想起老子了早幹嘛去了,我纔不管你死活,火又燒不到爺頭上。”
劉虎心裏冷笑,繼續坐着,乾脆直接閉目養神,一動不動。
王邑見此,嘆了口氣,只得認命,藉着臺階順坡下去,頹然道:
“既如此,那就多勞煩縣令大人了。”
聽到王邑的話語,陸銘連忙笑了起來,單手示意王邑落座,並說道:
“不麻煩,不麻煩怎麼能比得上王老先生數十年如一日,爲咱們東萊縣上下兢兢業業,來的勞苦功高呢陸某一後進晚輩,只期許能做到如同王縣丞一般,就已經很知足了。”
王邑聽後,面露苦澀,微微嘆了口氣,也沒多說什麼,坦然的坐回到位子上,不再出聲。
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是莽夫行爲,事已至此,繼續爭執下去,也沒什麼意義,只會讓自己落入下風,越來越狼狽不堪,與其如此,不如及早收手,以圖日後在找機會,扳回一局。
今日之事之所以落得如此局面,到底還是自家準備不充分,沒有仔細探查這新任縣令的背景性格,若早知其如此強勢,那就應該換一種方法去應對,不然也不會搞的如此被動。
陸銘看着回到座位,面色不顯的王邑,也摸不清這老爺子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不過無礙,今日接觸,他已然佔據了上風,即使王縣丞心有不服,待到下次想要扳回一局,也不會在這一天兩天內動手,那樣只會給自己留下治他的把柄。
待到過去一個月,即使他心裏再有想法,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了。
戰爭時期,他要是敢在後面動些手腳,那就別怪陸銘把他王家的爪子給剁了
這樣想着,陸銘面色嚴峻,不免爲即將到來的戰爭產生憂慮。
做爲知曉經過的人,他深知,兩國交戰,可不僅僅是建功立業,背後涵蓋的是整個北涼州十室九空,百姓家破人亡
就如同一個巨型絞肉機一般,幾百幾千人投進去,根本就連絲浪花都滾不出來
這裏不是遊戲,他面對的也都是些活生生的人,他們有血有肉,七情六慾,一樣不落。
陸銘雖不是什麼大義之人,但作爲一縣之尊,百里之侯,能力所及之下,他也想讓自己治下的百姓,都能夠在這場戰爭之中,安安穩穩的活下來。
......
傍晚,天色灰暗。
李永看着對面的陸銘,心裏頭直打鼓,他一想到今兒個下午時,這位縣尊大人力壓王邑的樣子,就止不住打顫,不知道這位主兒把他喊來,乃是所謂何事。
看着對面坐立不安的李永,陸銘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從桌上把酒壺拿起,將兩個杯子斟滿,遞了一杯過去,對李永說道:
“李主簿,今兒個喊你前來,就是你我之間閒暇聊聊罷了,不用搞的這麼緊張。”
“來來來,喝酒”
說完,舉杯對着李永敬了一下,一飲而盡。
看着眼前的陸銘,李永覺着也不似像是要找事的樣子,於是放下心來,連忙也舉起杯子,笑着對陸銘說道:
“大人,請”
話音剛落,就咕咚咕咚的喝了起來。
“李主簿啊,陸某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舉目無親,只有你送了份見面禮給本官,這份心意,陸某記着呢”
“今日縣衙一事,實在是迫不得已啊若是本官想要做點實事,不受下面的掣肘,只能先發制人,握住一部分權柄,纔好施展開來,因此處理的可能有些欠妥,李大人應該不會埋怨本官的吧”
李永一顆剛剛放下去的心,聽到這話瞬間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不不大人此言差矣,這本就是你分內之事,如此作爲就是應該的,怎麼會有欠妥一說實屬無稽之談,更不要說下官因此埋怨大人了”
“大人切莫亂開玩笑,下官實在是經不住呀”
說完看向陸銘,那表情都像是快哭了。
陸銘看到這一幕,也是有點發笑,本來想在敲打敲打這滑頭的傢伙,沒成想他自己倒是快經不住了。
這樣也好,經過這幾次的反覆試探,這一個月裏,他估計是不會有什麼動作了,只會小心翼翼的,夾起尾巴做人。
“唉,李大人這是那裏話,今天陸某回去之後,也曾仔細思量了一下,發現確實有些疏漏,一縣裏這麼多的事務,本官一人怕是也難以事無鉅細,全部都處理完畢,因此,還是需要李主簿幫忙輔佐一部分,才能更好的完成啊”
陸銘拿起酒壺,繼續給兩個杯子斟酒,一邊倒一邊說道。
李永聽到陸銘的話語,呆了一下,看到陸銘的動作,忙把杯子舉起,心中有些發懵:
“這,大人的意思是...下官以後和往常一樣,繼續去縣衙,幫助大人你處理政事對嗎”
倒酒七分滿,聽到李永如此上道,陸銘放下酒壺,撫掌滿意道:“對,就是這麼個道理,以後還是要多多勞煩李主簿了”
“不麻煩,不麻煩”
“下官多謝縣尊大人賞識,以後一定肝腦塗地,以報大人恩典”
李永欣喜若狂道。
要知道,他可不似王邑一般,在本地根基深厚,各種關係盤根縱橫,不好拿捏。
說句不好聽的,要是陸銘想要裁撤李永,另換一人,也絕對花不了太多功夫
陸銘聽後,也笑了起來,之後二人相處融洽,推杯置腹,討論事宜,直到夜至子時,陸銘方纔將李主簿送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