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抹油掛刀去 >第三十三章 避水白袍
    林中窸窣。

    圖塔也看着林中,他同樣感覺到了,有人在林中。

    那人嘴裏罵罵咧咧:“你個鬼啊,就知道碰到你我就要倒黴我就路過的,你們繼續,和我沒關係啊”

    “你都看到人黑煞大長老的臉了,你不出來,人過會也要殺你”番薯吼道。

    “我可沒看到,什麼都沒看到啊”那人繼續說道。

    “孃的,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被這人給殺了”番薯再吼道。

    “你早點給殺了纔好呢”那人道。

    “那方姑娘呢”番薯繼續問道:“你小子都跟了她一路了”

    “我這不是擔心我的房客別出意外嘛”那人答道:“她可是開了我的上房還沒給錢呢,這要出事了,我找誰要錢去”

    “你個死人,什麼時候還學會憐香惜玉了啊”番薯繼續

    圖塔卻沒有和他多說話,直接循着聲音再次將手中的刀給扔了出去。

    “噌”只聽到一聲鑌鐵交加之聲,就見有一人緩步走出,淡淡道:“隨便打斷別人講話,那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啊。”

    來人聲音並非是之前和番薯吵架的那位,而是一個身材清瘦,相貌俊朗的青年。

    且看這青年,瓜子臉,柳眉長目,高鼻朱脣,嘴角帶着一抹淡然淺笑,遠看很是清爽,近看皮膚卻帶着一絲粗糙,眉宇之間也透着滄桑。

    再看這青年頭戴花翎,身披紋雲白袍,腳踏七星軍靴,腹蓋護心鏡,臂別白銀甲,於這儒雅書生裝扮中,再添一絲殺伐之氣。

    這青年一手揹負,一手倒提一杆長槍,槍柄齊眉,槍頭帶齒,長纓飄散,傲立風中。

    緊跟着這青年的,也就是之前一直與番薯在拌嘴的,也正是山下鎮上雲尚鮮樓掌櫃的朱善東,他手裏正拿着適才圖塔所用的那柄短刀,仔細端詳着。

    “好刀,好刀”朱善東看着這柄帶着微微彎曲的短刀,極爲讚歎這刀的製作工藝,刀身本就是精鐵打造,通體銀白,再看這刀刀背開着幾孔,孔內帶着如同西域佛教密宗所用經桶那般的旋鈴,這刀快速揮出時這些旋鈴同樣會飛速旋轉,散發着迷晃的光,響着宛如春鈴的悅耳叮噹。

    “可惜,不是你的刀”說着圖塔手腕一轉,一股巨力彷彿是從刀身上發出,硬是一個旋轉擊退了朱善東,而後飛回到了圖塔的手中。

    “認主之刀,暗蘊刀靈,的確是好刀。”番薯說道:“破境之人,得天之功,也有幸者,兵刃能通人神識,可隨心所欲,如臂使指。這把刀,已通你神識了吧”

    “的確。”圖塔回答道。

    “那這刀,該有名”番薯繼續問道。

    “名爲守心。”圖塔回答道。

    “好名字,刀身宛如平湖,刀法密不透風,可安人神,守人心。”番薯笑着說道:“好刀,確是好刀”

    持槍青年點了點頭:“連你也稱讚的刀,那定然就是好刀了。”

    番薯看了看持槍青年,說道:“還道你不會來的,沒想到,才一日,也到了。”

    “兄弟所託,怎會不來”持槍青年回答道:“既然來了,就一定終人之事。”

    “那你也該知道,你現在面對的,可是黑煞長老。”番薯道。

    “甚好。”持槍青年左手虎口托起槍柄,右手持槍,架於眼前,瞄準圖塔,嘴角帶笑,淡淡說道:“那晚輩討教了”

    “槍頭銀亮,多有血洗,也是好槍。”圖塔說道:“討教算不上,今日我們不死不休。”

    “可惜了,這槍,也有六年未曾飲血了,如今黯淡了許多,讓前輩見笑了。”青年說道:“那我今日,就借前輩這破境高手的血,給他再開封”說着,青年彷彿手提游龍,直朝着圖塔攻去。

    “討教,也討命”

    短兵對長兵,短兵求近身,而長兵則更希望拉開距離,故而青年進入槍可攻範圍,立時收步,所出槍法也多以壓制爲主,出槍又快又密,意圖保持二人距離。

    那邊圖塔雖是不停希望能靠近那青年,卻無奈他的槍法縝密,未曾讓他能尋得絲毫破綻。

    “這也是你朋友”方知遙問道。

    “他是我兄弟。”番薯說道:“名字喚爲俞聲漸。”

    “避水白袍俞聲漸”方知遙聽到這個名字,有些喫驚,笑了笑:“只聽聞他的琴藝名冠江湖,乃是江南世家有名的儒生,未曾想他”

    “他的棍棒功夫,我們兄弟幾個都難望其項背。”番薯說道:“槍法之難,在於剛柔並濟。柄柔頭剛,方纔可有萬千變化,他那柄槍槍柄乃是滇南鐵藤枝封以海南琥珀蠟,韌而不斷;槍頭則是朔北寒鐵配上燕蒼山歸地巧匠打造,鋒利無比,如此,才能將他槍法發揮到淋漓盡致。”

    果不其然,俞聲漸槍法越發凌冽,於這秋日肅殺之中,寒光閃閃,捲起地上萬千碎葉飄飄落下,彷彿是天降大雨,一人,槍周身而轉,刺向一方,獨舞。

    再一刺,槍尖頂在了圖塔喉口,若不是圖塔突然收刀提前護住,這槍就已要穿過他的喉口。

    “好槍法”圖塔長舒一口氣:“密不透風,讓我一息,至此方敢呼出。”

    俞聲漸道:“本想着,我的槍已夠密了,但每一招,也都被你給接了下來了。”

    圖塔笑了下,摘掉了斗笠,露出了斗笠下那張彷彿是被烈火灼燒過,滿是血紅深窪可怖的臉,道:“你這後輩,確實難纏。”

    俞聲漸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嘴上卻依然說着:“前輩謬讚了。”

    “槍法一直都是越老越辣。”圖塔說道:“你這年紀,在槍法上能有如此修爲,我真捨不得殺你。”

    俞聲漸臉上依舊淡然:“我也很捨不得死在前輩手裏。”

    “但我還是得殺你。”圖塔說道。

    “是。”俞聲漸點了點頭:“我有個朋友曾說過,該死的人,終究會死;想活的人,一定會活”

    “所以”圖塔說道。

    “我還年輕”俞聲漸挑了挑眉毛:“花花世界,我還有許多未曾見過,所以我比你更想活。”

    圖塔沒有回答,只有渾身上下,爆發出來猛烈的殺氣。

    劇烈的內息,不斷從圖塔身上激射而出。

    一片落葉飄下,內息經過,居然將這片落葉直接切成了兩片。

    俞聲漸也覺得不好,急忙橫槍抵擋,但那內息彷彿是萬千刀刃激射而出,即便俞聲漸以槍抵擋,身上衣服還是瞬間被切裂,槍柄琥珀蠟上,也多出了數道刀痕。

    刀氣不減,狂風不斷吹過俞聲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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