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打算,劉無時還是準備去山海關走一遭。
李自成當不當皇帝他不在乎,重要的是必須將建奴擋在關外
因此,山海關就是重中之重。如果吳三桂又降清得話,自己一定會親手送他下十八層地獄
名頭這東西,有時候好使,有時候就不好使了
如今崇禎皇帝自掛煤山,明軍急需一面大旗。而持傳國玉璽的太子,就是最大的旗幟。
有了太子在身邊,吳三桂就算是想降清,也得掂量掂量後果。
太子一旦降臨山海關,那就不是一句“衝冠一怒爲紅顏”可以當藉口的了。
若是吳三桂執意降清的話,就會因此徹底打上奸臣的烙印,遺臭萬年得那種
名聲在古代來說,那可是至關重要的存在。一個家族若是出了一個亡國之佞臣,整個家族乃至姓氏,幾百年內都難以翻身
而今整個天下乃是文人的天下,東林黨人最喜歡揭老底了。一句你祖上是大奸臣某某某,是在合適不過的攻擊藉口了。
清朝乾隆年間,大學士秦澗泉,是秦檜的後代子孫。
乾隆偶問:“你果真是秦檜之後”
秦澗泉答曰:“一朝天子一朝臣。”意思甚明。
秦澗泉回杭州探親,與老師袁枚同遊西湖,在岳飛墓前,面對先祖秦檜的跪像,袁枚要他撰對聯以明心志,他寫了兩句話:“人從宋後少名檜,我到墳前愧姓秦。”
到了清朝,過去了五百多年了,秦檜的後人還忌憚旁人提及此事。由此可見名聲一事,在古代的殺傷力有多大了。
因此只要有太子在,吳三桂是說什麼也不敢降清的,代價太大,他擔負不起。
就怕吳三桂指鹿爲馬,死不承認太子身份。
所以,後面不能再低調行事了,必須大張旗鼓的讓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救走了太子、公主,要前往山海關。
這樣做,風險雖然劇增,很可能面臨殺身之禍。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收回神識後,劉無時看着趴在桌子上,緊皺眉頭睡着的小朱媺娖。
又想起了密宗的黑玉斷續膏來,有斷肢續接之功效。
只是密宗在天山腳下,茫茫雪山之中,距離此地甚遠。一時半會難以過去,只能等自己突破宗師以後,再去“借”,方爲穩妥。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門外的太子朱慈烺,推門進來說道:“國師爺爺,那小販回來了”
“哦,出去看看”
說罷,穿上鞋,出了偏房門。
“老神仙,您要的東西小的都給您買齊全了,您查點一下,一樣都不少”小販笑嘻嘻地拖着包袱,遞到老道士面前。
“無量天尊勞煩施主了”劉無時單手做了一個揖,然後接過包袱,略微查點了一下。
每人兩套平民的衣服,只不過自己的道袍不像是新的,看樣子是從當鋪買來的。倒也無妨,畢竟這東西沒有現成的。
除了衣裳,還有帶鉤子的繩子,晚上翻城牆用的;還有厚實的鍋盔,作爲一路乾糧;再就是一口小鐵鍋,這是燒水用的。
“嗯,多謝施主,無量天尊”劉無時輕點完畢,微微點頭,感謝道。
“應該的,應該的老神仙太客氣了”小販也累的夠嗆,多半是擔驚受怕嚇的,此刻正大口喝着水。聽到老神說話,忙放下碗,迴應道。
“施主,可否借鍋竈一用”劉無時擔心兩個孩子肚子餓,於是將包袱遞給了旁邊的太子朱慈烺,再次開口詢問道。
小販一聽,疑惑地回了一句:“老神仙您是要起火做飯嗎,這種小事讓屋裏人幹就行了,怎能勞您大駕”
劉無時微微搖頭,不可置否,回道:“道家以修生養性爲根本,不勞施主一家,貧道自會也。”
見老神仙這麼說,小販只得略顯遺憾地答應,儼然少了一次發財的機會般地。
出門在外,難保有人見錢眼開。
因此,伙食一事,至關重要劉無時觀小販一家,尚可,只是略有市儈罷了,無傷大雅。
而其兄弟則顯得賊眉鼠眼,眼珠子盯着偏房亂轉,雙手還時不時摸一下懷中。
“三郎,你去吧。”小販見家中無礙,便支應了一聲兄弟。心中擔心自己埋的金子,被老神仙尋去,因此先一步跑到竈臺底下,死皮賴臉地生起了火。
三郎口中應着,身子卻不動。小販也顧不上兄弟,任其在院中轉悠,過了一會,不見了蹤影。
小販坐在竈臺底下,拿起火石,足足對砸了十幾下,纔將火生着。
然後拉着風箱“piatapiata”扇起了風。
十四歲的太子朱慈烺,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農家廚房長什麼樣
因此好奇地跑過來,眼睛一動不動地觀察着小販的一舉一動。
小販被看得彆扭,有點不會拉了,節奏明顯亂了起來。
劉無時看了太子朱慈烺一眼,穿的是太監的舊衣服,還是過於顯眼。
於是吩咐道:“你們把舊衣服都換了,洗一把臉準備喫飯。”
“是,國師爺爺。”
朱慈烺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沾了不少血。於是來到偏方,叫醒了皇姐,兩個人輪流守門,換起了平民的衣裳。
朱媺娖眉頭緊蹙,緊咬着牙關褪下粘在一起的衣服。看着空蕩蕩的左邊,頓時心生悲涼,伏在桌子上滔滔大哭了起來。
太子朱慈烺在屋外聞皇姐傷心,於是對着屋內安慰道:“皇姐,人生自古誰無死,只是少了一臂而已,你應當慶賀。”
廚房內,小販見老神仙變戲法似的,掏出三個竹筒來,也不知道里面裝的什麼仙丹妙藥。
坤興公主及太子兩人久居皇宮,喫穿用度皆有侍從伺候,因此面對農家衣服,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穿
最終,在婦人的協從下,朱媺娖才穿好衣服。
到底是皇家大小姐,與生俱來的氣質擺在那裏,穿上農裝,倒是別有一番姿態。
太子朱慈烺相對好些,只是見衣服就套,褲子套腰上了,衣服穿褲子上了。
看得衆人啼笑皆非,朱慈烺的小臉直接憋成了豬肝色。
最後在劉無時的指導下,才勉強穿好了衣服。
“國師爺爺,這是何物,怎如此香味撲鼻”兩人坐在廚房桌前,摸着飢腸轆轆的肚子,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