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師姐作爲一個自恃美貌的女人,將美貌作爲自己的尊嚴、作爲自己的追求、作爲自己的武器、作爲自己的堅持、作爲自己的敲門磚、作爲自己的進身階,如今卻被袁開砍斷了雙臂,從此成爲廢人,那便等於失去了尊嚴、追求、武器和堅持,巨大的打擊已然超過她所能承受的極限。
所以,華師姐笑了,笑得美輪美奐,笑得驚心動魄,笑得陰險毒辣,趁袁開身體虛弱動彈不得的短暫時間,探出身子,貝齒緊緊咬住袁開的肩頭,任黑刀入腹,依舊不放鬆,含混不清道:“袁開啊,你見過內丹爆炸的絢爛麼,聽說特別美呢”
華師姐是妖,修煉了五百年的蛇妖她甜笑着,將全身真元注入妖丹,妖丹在腹中滴溜溜直轉,大放光明,將華師姐的身子體照得通透,發出乳白色的光芒。
袁開怕了,彷彿看到了死神在向自己揮手,緊急時刻雙手抱頭,曲起雙腿,蜷起身子,整個人像個遇到危險的刺蝟一樣被華師姐叼着。
“轟”
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極其耀眼的光芒綻放,乳白色的光束將天地照得一片雪白,果然十分絢爛,特別美
巨大的衝擊波掀起黃沙,黃沙遮天蔽日;巨大的衝擊波攪動河水,河水翻涌倒灌。
傍晚時分,太陽從山後躲着,只露出半張臉謹慎的觀察着大地 ,吝嗇的灑下一點餘暉,罔顧世間疾苦,淡看悲歡離合。
白沙山被炸出一個百丈大坑,坑裏露出溼土,蜥蜴、毒蛇、沙鼠們受夠了燥熱,冒着生命危險在潮溼的土地上狂歡,一把狹長黑刀斜斜插在坑邊,冷冷的注視着一切。
釋空和暴風滿臉淚痕,衣服已被血水和汗水浸透,拉着長長的影子,大聲呼喊,費力翻找。
“袁開你在哪裏快點出來啊”
“小師叔,你可不能死,你若是死了,老頭子他們該怎麼辦”
“袁開”
張夕蹲在坑邊上,還在用小刀颳着破碗上的污漬。
“哎呀”張夕輕輕痛叫一聲,丟下破碗,將被小刀割破的手指放在嘴裏吸吮,臉上流露出極其迷惘的神情。
吸了一會兒,張夕嘆了口氣,站起來喊道:“你倆別白費勁了,先把黑刀給我拿上來”
暴風本在一瘸一拐的邊喊邊挖土,聽見張夕的聲音,怒意盈胸,扭頭大吼道:“你給我閉嘴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你不就是個小偷麼,現在還在惦記袁開的黑刀”
罵着罵着,暴風忽然大哭起來,道:“你好狠的心腸,剛纔若是你願意出手幫我們一把,袁開也不用鋌而走險,最後被那個賤婢算計”
釋空面無表情的看着暴風大哭,忽然跑過去撿起黑刀,又氣喘吁吁的跑上平地,掄起黑刀,對着鉢盂瘋狂亂砍。
忽然伸過來一隻髒兮兮的手,抓住刀柄,阻止釋空的瘋狂行徑,冷冷道:“你砍它有什麼用”
釋空“哇”的吐出一口黑血,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嘴裏囁嚅重複道:
“都怪我,全都怪我”
“啊”
暴風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溜閃電帶冒煙飛撲而至,雙腿盤在張夕腰上,雙爪用力抓住張夕的脖領,不住搖晃道:“真的嗎你有辦法找人我鼻子都聞不出,你就能找到他的蹤跡”
張夕皺了皺眉,淡淡道:“剛纔爆炸威力那麼大,袁開即使不死也必身受重傷,你們倆趕快給我找來四隻大公雞,否則時間長了,找到也沒救了”
暴風抹了把眼淚,攀着張夕的衣領,用力親在張夕滿是滋泥的臉上,腳踩雷輪,掉頭就跑,由於左腿被合歡宗女修砍了一劍,所以左腳雷輪小,右腳雷,飛起來也是直畫弧,頗爲滑稽。
張夕愣愣的看着暴風飛遠,忽然惱羞成怒,用力搓着被暴風親過的臉頰,大罵道:“小混蛋,我早晚撕了你的嘴臭和尚,看什麼看,快去坑裏給我抓五條毒蛇上來。”
“哦”
釋空坐到地上,屁也不敢多放一個,屁顛屁顛的跑去抓毒蛇了。
時間不長,暴風拎着四隻大公雞站立正在張夕面前。釋空也一手抻着蛇頭,一手抻着蛇尾,將五條蛇並在一起,兩手拉着規規矩矩站好了。
張夕看着二人的傻樣,忽然“噗嗤”一笑,又趕忙板起臉,丟給暴風一個小銅壺,道:“把這四條公雞的血放進去。”
暴風答應一聲,挨個揪掉腦袋,將公雞的血放到壺裏。
張夕依次拿出法劍、符紙、銅鈴等物,披頭散髮,開始做法。
只見張夕腳踩北斗七星方位,手持法劍而舞,祝曰:“日長月恆,風雷雨電,山川湖嶽,皆是神靈,吾心敬畏,頂禮膜拜,敬上鳳血,敢請幽玄”
祝畢,拿起一張符紙,咬破食指,在上龍飛鳳舞畫了個符,貼在了銅壺之上。
說來也怪,符紙貼上之時,天地立時昏暗起來,天空一片深灰之色,無日、無月、亦無星,萬物都似失去了色彩。與此同時,銅壺壺蓋跳動,壺內發出開鍋之聲。
張夕等了一會兒,拿起銅壺,掀開壺蓋,立時有一股腐臭氣味散發開來,裏面的雞血已然變成了黑色。
釋空和暴風眼巴巴的在旁觀瞧,均大感奇怪,按說雖時值夏末,但剛剛放進去的雞血,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腐爛變質,難道真被張夕請下的神仙享用過了
張夕不知是何緣故,竟然也皺了皺眉,輕嘆一聲,拿起法劍,再次起舞,祝曰:“太上之初,陰陽交行,無始安鎮,有道合通,嶽瀆真官,土地諦靈,左社右稷,不得其經,再上游龍,以奉天銘,借問何處,元亨利貞”
祝畢,從釋空手中接過那五條毒蛇,向銅壺裏面塞。
毒蛇們剛纔被釋空當成皮筋似的抻得直直的動彈不得,如今終於得脫,兇性在發,各個扭動蛇軀,向張夕手上咬去,可剛接近銅壺,便都似被抽了蛇筋一般,軟趴趴的晃來晃去,蛇眼中隱隱有大恐懼。
張夕將五條毒蛇被塞入銅壺,來不及看銅壺內情況如何,便將袁開的黑刀放在了銅壺之上,手腕一擰,黑刀便在銅壺上極速旋轉開來。
張夕又將銅壺和旋轉着的黑刀放在地上,左手握住法劍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