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錢雖收下了，但卻說那東西太易碎，若是走得太急半路碎上幾個，那不是要血本無歸了。</p>
朱勔咬着後槽牙，最終又將價錢上調了三成，補交一成辦的定金，只求玻璃杯能按時送到。</p>
田十一收了錢，許諾水陸道場超度之日的清晨，玻璃杯必然送到。同時十一哥還不望提醒朱半國，他只定了六十樽玻璃杯，距離九十九樽還有不小的差距。</p>
朱勔自有他的辦法，只是說有那六十樽足以，但卻要求田十一寫下文書，保證那日玻璃杯送不到的話，軍令狀便由田十一接手。</p>
十一哥又不是傻子，這麼傻的事當然不能幹。兩人又扯皮許久，田十一無奈，又用這個世界的父親發了個毒誓，誓言之毒讓朱勔都覺得，姓田的與其生父有不共戴天之仇。</p>
超度孽罪石的日子轉眼即到，田十一做好了耍賴的準備，還沒等離開宅子去西水門，卻有晉州來人求見。</p>
晉州來人肯定是田虎的屬下啊，田十一面沉似水，心中卻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毒誓太毒，沒等違背誓言，就把這副身體的老爹給咒死了。</p>
來的是個商人樣的人物，明顯是晉州安排在汴梁的細作。來人恭恭敬敬交了信，隨即便告辭離開了。</p>
田十一併沒有阻攔，這人既然什麼都沒說，那便是什麼都不知道，連田十一的真正身份都不會知道，問了也沒用。</p>
拆開信，田十一看着幾個醜醜的大字滿腦子漿糊。</p>
從這字的醜陋來看，肯定是田虎親筆，爺倆字醜的程度有得一拼。</p>
董小婉好奇地探過頭來，將信紙上的幾個大字讀了出來：“管好你的女人。”</p>
田十一懵的一批，自己的女人哪裏沒管好了。而且自己的女人不是在舟山就是在汴梁，又哪裏會招惹到遠在晉虎的田虎田大王。</p>
冰雪聰明的董小婉試探着對相公說道：“公……公爹說的，會不會是……梁紅玉？”</p>
一語點醒夢中人，田十一立即醒悟過來。</p>
梁紅玉藏身綠籮寨，不劫富來不濟貧，養兵全部所需都從晉州搶奪。如今看來，這是梁小妞搶得狠了，田虎既心疼自己的錢糧，又拿綠籮寨沒什麼辦法，這才遷怒於編外兒子田十一。</p>
只是，田虎是如何確定梁紅玉是他的編外兒媳婦的呢？</p>
田十一與董小婉同時想起了一個人，靈兒。</p>
來龍去脈到是摸清了，可這事十一哥也無能爲力啊。梁紅玉要是個肯聽話的好孩子，此時就不會獨自在綠籮寨了。</p>
田虎能親自提筆給編外兒子寫信，這說明梁紅玉確實將晉州禍害得夠嗆。</p>
爲田虎默哀了兩秒鐘，田十一便準備去西水門外迎接千夫所指，還有趙佶和朱勔的詰難。當然了，還有可能讓自己的毒誓應驗。</p>
來到西水門外，早已是人山人海。數百個道士也不知王靈素是如何找來的，又許了這些假道士多少好處。</p>
反正田十一不會相信那些道士是真道士，真道士遇到這種事會認死理，王靈素肯定無法一手遮天。</p>
朱勔果然有些道行，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將趙佶琉璃殿中的蛤蟆杯都借了過來。若是從田十一手裏買下的六十樽玻璃杯能如期送到的話，還能多出好多來。</p>
向趙佶借蛤蟆杯肯定是有代價的，估計是把從田十一這買的六十樽玻璃杯，都許給趙官家了。</p>
至於王靈素，想要霸佔九十九樽玻璃杯怕是要成奢望了，沒見數千捧日軍已經圍了個水泄不通了嗎。</p>
朱勔急得火燒眉毛了，因爲田十一的玻璃杯還沒有送來。</p>
初時田十一還說馬上就到，可是當有一名異常狼狽的騎士跑過來，低聲稟報了幾句後，田十一立馬大怒，當既就說要去剿滅那夥賊人。</p>
朱勔哪裏敢放他走，連忙問發生了什麼事。田十一說是運送玻璃杯的隊伍遭遇了山賊，此時正在廝殺中，他要親自帶人去平了那山寨。</p>
大宋朝的山賊確實多如牛毛，但汴梁附近真的沒有啊。若是汴梁近郊都有賊寇佔山爲王，開封府尹早就可以辭職回家抱孩子玩去了。更何況，號稱八十萬的禁軍，再不濟也是禁軍啊，總不可能連眼皮子底下的山賊都能容忍吧。</p>
朱勔知道田十一這是想耍賴，一邊扯着田十一的袖子不讓他走，一邊大聲哭求皇帝陛下爲他做主。</p>
買賣買賣，一個願買一個願賣，這本就是生意上的事情，皇帝也是要講道理的。趙佶對這事也很頭疼，但水陸道場不等人，所以催促田十一是免不了的。</p>
田十一振振有詞，聲稱朱勔心不誠，舟山那麼遠的距離，五天前才說要買玻璃杯，此時運不到本就是理所當然之事。若是真心想買，一個月的時間做什麼去了？</p>
這話不仔細聽誰都挑不出毛病來，那麼容易打碎的東西，想要五天從舟山運到汴梁，實在是挺難爲人的。</p>
見官家似乎有些詞窮，朱勔連忙說起田十一的毒誓來。田十一雙手一攤，說本來預計是能到的，可山高路遠，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毒誓確實是發了的，但東西就是沒到，我又有什麼辦法？</p>
聽了田十一的毒誓，趙佶也有些被嚇到了，忍不住問了一句雙魁之父可安好。田十一卻說，家父已仙逝十幾年了。</p>
朱勔當即吐血，你爹都特麼死十幾年了，你還敢用父親發誓，這就是不孝啊。</p>
不孝之罪可大可小，趙佶就算當場免了田十一的官職都說得通。</p>
趙佶忍不住又問雙魁之父姓甚名誰，結果田十一雙手再次攤開，說他本是孤兒，從未見過父親，不知姓甚名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