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十一當場畫了一套杯子,交代平道仁按圖燒製,隨後決定提高玻璃價格。
朱勔肯定沒少貪錢,那就用玻璃一點點把他榨乾。
送走了平道仁,田十一不禁思忖起來。難道自己真的要去汴梁?朱勔是必須要弄死的,高俅父子的小命也許諾給了林沖,不去汴梁很難達到目的。
長嘆一聲,十一哥仰頭向天道:“爲啥就不能讓我在家和老婆好好過日子?”
剛剛嘆了一聲,修化真也急急趕來雙嶼島見十一哥了。
自從方臘死後,南行司的壓力小了許多。爲了分擔北行司的壓力,如今整個大宋朝都交由南行司負責了,北行司的重心全放在了金國、遼國、草原和西夏方面。
修化真帶來了一個消息,舟山島來了一個很可疑的人。
聽了修化真的描述,田十一對那個叫宋梅兒的也提起了興趣。左右無事,昨晚又被百花榨得太乾,所以田十一便和修化真一同去了舟山島,想要會會那位宋梅兒。
此時的宋梅兒已經在舟山島生活三個多月了,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裏的一切。若讓她回到汴梁的話,她相信自己反而會不習慣的,因爲舟山真的很乾淨,乾淨到心情舒暢,乾淨到賞心悅目。
街道上連一片葉子都看不到,沒人隨地吐痰,就算是做着最低等活計的百姓,看到地上有碎紙屑也會主動彎腰一小塊一小塊撿起來,然後扔到那個叫做垃圾桶的東西里面。
相處久了宋梅兒便發現,天賜盟的百姓與全大宋的百姓幾乎沒什麼差別,同樣的好妒、嘴尖、愛小,但就是這麼一羣同樣的人,卻建設出與大宋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
宋梅兒想來想去,最終認定,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個叫做田十一的人。
對了,此時的宋梅兒已經承認這裏是天賜盟了,她已經覺得天賜盟和大宋朝確實是兩個社會兩個世界,甚至已經脫離了大宋朝廷的掌控。按理說這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在舟山生活一段時間後,卻又感覺沒什麼大不了的。
天賜盟的百姓從不否認自己是大宋的百姓,也不否認自己是天賜盟的百姓。天賜盟沒有野心,田十一不想做皇帝,天賜盟的將軍官吏們不想封侯拜相,一切都是那麼的奇怪,卻又順理成章。
天賜盟就像一處世外桃源,就像一塊無爭端的土地。若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容易的話,那便是中立。
對,中立,不聽從任何人的命令,不懼怕任何人,不理睬任何人。
來到舟山第一小學堂的食堂裏,宋梅兒拿了托盤又排隊領了飯菜。很自然,很舒心,很快樂。
舟山真的太乾淨了,尤其是在學校裏。餐具洗得鋥亮,食堂裏一塵不染,連只蒼蠅都沒有。孩子們沒有鼻涕,一隻只乾淨的小手用着筷子和勺子,看着就舒服。
當然,舟山也並不都是美好的,每次那個人出現的時候,就是宋梅兒心情最糟糕的時候。
方亳還叫方毫,沒有改名字,沒有隱藏身份,所以每個人都知道他是方臘的二兒子,但卻沒人把他的身份當回事,更沒有人歧視他。但方毫卻很不滿意,他覺得大家應該把他當成上等人,當成貴族,因爲他原本是永樂朝的王子。
方百花對族人提出了不勞作不得食的要求,方毫的哥哥永樂朝原太子方天定去了衙門裏做捕快,如今因爲工作出色已經成了捕頭。
方毫本來的打算,是想用做生意的名義去姑姑那裏討要幾萬貫銅錢的,但姑姑沒給,反倒給他安排了差事。
因爲擔心這個讓人操心的侄子別的事做不好,便讓他到小學堂做了門房,打算等他作得出色,再安排更好的差事給他。
對於自己的差事方毫自然是不滿意的,堂堂的王子卻來做門房,工錢少不說還要給人開門關門,要多下賤就有多下賤。但上面有姑姑壓着,下面有哥哥按着,方毫迫不得已只好天天來這裏混着,順便也能混個食堂喫。
第一次見到宋梅兒時方毫就心動了,雖然宋梅兒的容貌並不如何出色,但一舉一動一笑間看着都那麼舒服。用方天定的話來說,那是氣質,無法模仿的氣質。
做工方毫是不擅長的,泡妞同樣不知該咋泡,更不知水溫多少合適,所以便死纏爛打。
宋梅兒喫飯的時候,方毫便坐在對面傻笑着;宋梅兒講課的時候,方毫便站在窗外插嘴;宋梅兒回家的時候,方毫便整夜整夜蹲在她家門外,向別人宣誓着他不存在的主權;宋梅兒如廁的時候,方毫同樣會等在外面,偶爾還會大聲問一句是不是忘了帶紙,他這裏有心相愛紙巾要不要用,搞得宋梅兒一見到心相愛就心裏膈應。
方毫經常會說一些挑逗的話,宋梅兒覺得那是下流話。方毫經常會當着宋梅兒吹噓他做永樂朝王子時的排場和奢侈生活,可方毫不知道,宋梅兒是大宋公主,唯一的公主。因爲趙佶的女兒們是帝姬,只有她纔是公主。
見方毫又來騷擾自己,宋梅兒便端起餐盤去和小朋友們坐到一桌。方毫本想薅起一個孩子自己坐,但發現遠處的某主任正冷冷盯着他,這才收回已經伸出去的手。即便這樣方毫也沒有離開,就站在宋梅兒邊上說着話,完全不顧有孩子們在場。
對於方毫這種沒臉沒皮的精神,舟山第一小學堂從上到下都佩服得五體投地。人不要臉至賤無敵,田十一若與方毫比起無恥來,估計兩個回合就能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