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客不拍戲的時候還是挺愛說笑的，他此時正指着喬山，調笑似的問道。
“徐導，我是喬山啊，之前咱們聊過的，我演那個太監。”
徐客貴人多忘事，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太監？”
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腦門，“哦哦，我就說的麼，誰還帶男助理啊。”
他這番話說的喬山有些尷尬，自己雖然沒有什麼明星相，但是自認爲還是小有名氣的。
徐客雖然是個大導演，但是在自己挑明瞭是演員之後還這麼羞辱自己，屬實是有些過分了。
剛準備回嗆兩句，卻見對方雙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他甚至在徐客的眼神中讀到了些許期待。
“嗯？”
他這是打算我罵他？
嘴巴蠕動了半天，喬山也沒什麼勇氣把那兩個字罵出來。
徐客倒顯得有些不耐，“年輕人長得挺喜感的，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哦！哈哈哈哈。”
喬山恍然大悟，笑容顯得乾澀無比，他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和他說笑。
李蓮傑倒是見怪不怪，“兩地的笑點有些不太一樣。”
季雲知道他說的比較委婉，李蓮傑可能表達的意思是徐客的幽默感和正常人有些不太一樣。
“人都到了就拍戲吧，正好你上上妝。”
“好嘞！”
......
喬山的戲份就一場，一個稍微露了點臉的羣演。
故事背景是東廠統領萬喻樓在造船廠準備處死反對他的官員，李蓮傑飾演的趙懷安闖入造船廠，殺死了統領萬喻樓，震懾住殘餘的東廠閹黨，對方迫於趙懷安的武力，蜷縮在大覺寺之中。
而喬山飾演的就是其中的太監乙。
“報！稟副都督，西廠雨公公突然來到這裏，已經進了大雄寶殿。”
一個傳話太監行色匆匆，立馬讓領頭的譚公公面色大變，“東廠的事西廠幹嘛來攪局？與他有何相干？”
季雲領着隨從跨入大殿之中，臉上滿是倨傲。
“一個江湖劍客就把你們嚇的杯弓蛇影，自己的大門連進都不敢進，躲在這做縮頭烏龜，人家都殺上門，還說與我無關。”
一個小太監跪在地上，讓季雲坐在他的背上。
坐穩身子，季雲這才擡起頭來，目光灼灼與首座的譚公公想對。
有些不自在。
季雲的眼神讓他真有些渾身發毛。
任憑他如何掩飾一般的低頭喝茶，季雲的眼睛始終一眨也不眨，仔仔細細的觀看着他的每一個動作。
少了一絲自上而下的高傲，卻是多了一份與生俱來的淡漠。彷彿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螞蟻一般。
情不自禁的，自己的目光便不敢與之對視。
“卡！”
徐客叫停，有些不滿意，“你是可以畏懼他，但是不是現在，你視線要對上吧。”
“好的，我明白，我明白。”
“重來。”
一聲令下，演員快速的抹了一把臉，努力揉着自己的眼皮。
“3，2，1，ACTION！”
“什麼殺上門，只不過來了幾個亂黨，東廠會處決他們。”
他本身也是一個老演員了，這樣的角色自然是不在話下，之前碰到如此鋒芒的演員不是沒有，但是都被他巧妙的繞了過去。
季雲依舊淡然，他知道對方沒有和自己眼神交匯，但是卻也不能主動喊停打亂節奏，如果徐客沒看出來，大不了在後期的時候兩個機位鏡頭互相切換。
“龍江水師檢閱，重兵防守。”
季雲眨眼的頻率被控制的很好，丟在每一個重音之中。
而重音又全憑藉着開口音呼出，靠肺部發力，所以導致他此刻的模樣有些詭異。
雖然臺詞說的抑揚頓挫，可是臉上並沒有一絲表情。
“一個姓趙的無名小賊，三招兩式，就取了萬喻樓喫飯的傢伙，剩下你們幾個不堪一擊的無膽鼠輩。”
驀地睜開眼，季雲彷彿睡醒一般。
“卡！”
季雲好像受了內傷，自己的情緒剛剛調動起來就被徐客無情喊卡。
“你怎麼眼神又開始瞟了？”
“對不起導演。”
飾演譚公公的演員只感覺自己倒了血黴，自己好不容易拿下這個大配，指望着能打開戲路，沒成想碰到了季雲這麼個異類。
他甚至還爲了對戲時候有所準備，還看了看季雲這兩年的電影。
網上說他演反派很絕，什麼天龍八部，繡春刀，功夫，他都看過，用一個詞來評判就是狠辣不足。
聽說還有一部新宿事件他演的不錯，但是沒找到資源，估計也就是那麼回事。
不過今天一到現場，兩人視線一接觸。
全都不對了，我以爲他最狠也就是要吃了我。
但是他現在的表情，怎麼說呢...好像是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下虐殺我一樣冷漠且無動於衷。
“你能不能演？”徐客的催促聲再次傳來。
他使勁嚥了嚥唾沫，“我可以...”
徐客一怒，立馬站起身來，“算了，你不可以，那個小喬，你來演這個角色有沒有把握？”
“我？”喬山指了指自己。
“痛快一點，能不能演，能演就換妝。”
“能演！”喬山看了一眼季雲，一挺胸脯，滿臉的自信。
......
“老闆，你得讓讓我。”喬山一邊畫着妝，一邊壓低了聲音，生怕讓徐客聽到自己的心虛。
“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
“老闆！”喬山哭喪着臉哀求之聲不絕於耳。
“怕什麼呀，我又不會吃了你。”
喬山嘴裏發苦，他知道以季雲的腹黑程度可能會因爲對手是自己而更加“關照”。
“那我得多試幾次，挺久沒拍的了，功力有點倒退。”
周訊暖心的寬慰道：“沒事，前兩天我NG了三十多次呢。”
“啊？三十多次？我現在撤退行不行？我不是怕你，就是怕自己狀態不好給咱們公司丟臉。”
周訊又磕着瓜子，輕鬆道：“你可慘咯，當初大冰冰跟他拍戲都拍出心理陰影來了，嘖嘖嘖，三天不敢自己睡覺。”
“老闆，我困了。”
季雲一把將他按住，“你現在逃跑纔是最丟臉的，咱們公司的口號是什麼？”
喬山一愣，試探着說道：“季...季雲..抽菸不長命，聞棟喝酒糖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