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段名言，跟一個人聊喫的，你把一盤菜擺在這個人面前，他嚐了一口，然後說了一句這才色深了。
這不是扯淡那麼，菜顏色深了眼睛就能看出來，但重要的是這話語權就轉到了對方的嘴裏。
他把問題這麼一篡改，然後他怎麼說你怎麼聽着。
江文能把忽悠人說出門道來，季雲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面對郭凡這樣的選手，他還是有幾分信心的。
你好瘋子的導演饒小智是個很有實力的導演，也是得過金獅獎的大拿。
季雲也毫不吝嗇自己對於他的讚美，尤其是他後來執導的《無名之輩》，算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
那句“做大做強，再創輝煌”也時常被他掛在耳邊。
但是在電影上，他還是一個沒有被市場驗證過的新人。
所以就找了郭凡來給他做監製，畢竟他還有那麼一丟丟的拍攝經驗。
“季雲先生，你今天找我來什麼事啊？”
“沒什麼，跟你聊一下行業前景。”
“哦。”郭凡若有所思的舉起酒杯，他當然不會相信季雲這種地位的人會和他聊這種沒什麼鹹淡的話題。
“我看你拍的那部李獻計歷險記挺有想象力的。”
李獻計歷險記有很多硬傷，包括且不限於劇情、臺詞、選角，但是亮點也有。
除了結尾處遊本倡老爺子的精彩演出之外，其中的漫畫設計也是別出一格。
有別於《守望者》中扎克施奈德設計的雙線並行的套路，他這部電影中的漫畫劇情穿插在主線之中。
這是一個不小的亮點，一方面和動畫原作契合，另一方面又別出心裁，甚至很多人評價這段劇情要比其他段落更加精彩。
郭凡謙虛的笑了笑，“那一段都是李洋畫的，跟我沒什麼關係。”
李洋的導演水平挺不錯，但是他的編劇水平更好，和這兩者相比，最符合他身份的其實是漫畫家。
開心超人這部動畫片就是由他參與制作的。
季雲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聯合執導麼，總不能把功勞全都歸在一個人的手中。”
郭凡點了點頭，讓季雲這麼一頓誇，他確實有些飄飄然起來。
“那你覺得，在電影中加入這樣的橋段，會是未來電影行業的主流麼？”
季雲十分乾脆的搖了搖頭，“侷限性太強，而且我們也有更好的選擇。”
郭凡笑容一窒，突地又嘆了口氣。
這種漫畫的設計確實和題材有着很大的關係，李獻計歷險記這部電影有着動畫片的底子，更兼想象力佔了很大的主導部分，要是用在其他的電影中，保準會被觀衆噴出翔來。
“那更好的選擇是什麼呢？”
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熱切，好像是在等待着什麼答案一般。
“特效。”季雲笑着端起杯，和他輕輕撞在一起。
郭凡聽到季雲這兩個字，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你真覺得特效會在國內有發展前景？”
在李獻計歷險記之後，他和李洋倆人就產生了很大的分歧。
季雲反了一個酒嗝，“這個漫畫的設計一方面是你們的奇思妙想，另一方面不就是證明着現在國內電影特效運用的不足麼。”
郭凡深以爲然，好似遇到了知音一般。
這部電影有着相當大一部分的穿越戲碼，正是因爲實景拍攝的條件不足，可能會引起觀衆的反感，他們才另闢蹊徑選了這麼個方式。
季雲見他興致盎然，立馬趁熱打鐵，“可惜了。”
郭凡一擡頭，“可惜什麼？”
“可惜了咱們現在的導演都沒有迫切的運用起特效的想法。”
郭凡默然的點了點頭。
他現在的身份就是一個監製，乾的就是調和投資方和導演之間的矛盾的工作，自然知道行業內的風向。
特效哪都好，就是太燒錢了，導演想用也沒轍，人家投資方絕對不會把錢花在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上。
你想花一個億建起來一座城來做拍攝基地？可以。
但是你想花五千萬做一組特效鏡頭？不行。
於是郭凡坦露出了這樣的現狀，“有的導演想用特效，但是投資方不答應。”
季雲暗笑一聲，繼續下套：“我覺得是導演的問題，是他們故步自封，不想向新領域突破。”
郭凡眉毛一挑，“你前段時間不是拍了龍門飛甲麼？徐客導演就鍾情於特效，這也是很多導演的嚮往，只不過他們沒有徐客導演那麼大的話語權罷了。”
季雲裝作不相信的模樣，“你別騙我，我們公司找了很久相做特效的導演出大片，真沒人來投啊。”
郭凡眉毛一鎖，突然發現哪裏有點不對。
他還沒反應過來，季雲那邊又嘆息一聲：“唉！我就是個演員，有什麼片子我只能接什麼片子，業內的風向又不是我能掌控的了的，我見過許多的導演，真就沒有對特效表露出極大興趣的。
唉！好聽點是故步自封，不好聽的就是不思進取。”
季雲下意識的忽略了徐客，擠兌的郭凡有些掛不住。
他在李獻計歷險記中也用了不少的特效鏡頭啊！
季雲如此貶低導演，甚至快把自己都罵進去了，立馬一股火就竄上胸膛，“我就能拍！”
季雲臉上露出懷疑之色，“你能拍？”
郭凡臉上露出不忿之色，“這有什麼拍不了的？國內國外的特效團隊我都接觸過，差得不是人，是錢。”
說到這，他突然嘆了口氣，“就是沒人通過特效賺了錢，如果有，市場的風向肯定會大變。”
季雲露出一個笑容，郭凡怎麼看怎麼不像好笑。
笑容中帶着三分不屑，還掛着兩分鄙視，三分的不知好歹，餘下的兩分還是那種虛情假意的安慰之色。
氣的郭凡只想罵娘。
這酒勁上涌，他最後一絲理智都快撐不住了，現在只想把季雲那張臉摔地上踩一通。
還沒等他起身，只聽對方又是一股挑釁之色，“我不信，除非你拍一部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