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季雲有沒有圓回來這個場子，他們的過錯總不能彌補。
季雲對之沒有異議，其中必然有着見錢眼開的貨色，那供桌倒塌肯定也是人爲的。
香江作爲老牌的影視基地，專業性人才肯定不少，上午剛開完了人，下午新的班子就已經無縫接手。
“先走一遍。”
“好。”
故事發生在加拿大，但是第一幕的拍攝地選在了香江。
逼仄的小房間裏，就是季雲和萬倩第一場戲的選景地。
現在的香江並不炎熱，但是兩人還要裹上厚厚的棉衣。這種設置其實挺老套的，點影視作品中，爲了襯托一個人鬱郁不得志生活苦困，總是設置在冬天的背景之下。
此時季雲裏面只有一層背心，但是也熱的有些冒汗。
嘴裏含着冰塊降着溫度，等會拍攝時要呼出冷氣來符合時間背景。
開始時的男主角李問和女主角阮文是兩個鬱郁不得志的畫家，繪作了十年依舊沒有人購買他們的畫作，生活潦倒，每天只能喫速凍罐頭爲生。
打開燃氣竈，季雲將罐頭中的牛肉剜出來，放到平底鍋上加熱，而餓急的萬倩只能先開開胃。
“呼！”燃氣竈上的火焰頓時熄滅，季雲彷彿司空見慣一樣，木然的擡起頭。
“你沒交燃氣費啊？”
“卡！”
萬倩剛剛念出一句臺詞就被莊問強喊卡，“你嘴裏沒有熱氣，這罐頭的溫度太高了。”
作爲一個編劇，他早已將自己的每一部作品視爲自己的子女，既然有將其親手送上大熒幕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萬老闆點了點頭，沒有絲毫埋怨，重新叼住冰塊含了起來。
“拔牙！”
季雲看着她捂着腮幫子的模樣翻了個白眼，“我才難受好麼？你犯了錯爲什麼我還要重新含一塊啊？”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季雲一訴苦，萬倩頓時痊癒。
五分鐘後，“導演，我準備好了。”
莊問強仰着頭，露出詢問的神色，眼看着萬倩哈出一口氣凝成白霧才安心的點了點頭，“繼續拍攝。”
道具組重新遞上來一個冷凍罐頭，萬倩接到手中。
剛剛入手她就皺了皺眉頭，“這凍手。”
季雲也知道她也是發了句牢騷，拍你好瘋子的時候忍着腿傷在水下泡了五六個小時都沒有訴苦。
“喫一口就行了，別嚥下去。”
“3，2，1，ACTION！”
打板過後，季雲收斂神情，接上上一幕的片段。
“你沒交燃氣費啊？”
“啪！”
她這句話剛落下，屋內的燈光頓時熄滅，跳閘的聲音讓季雲嚇了一跳，張了張嘴，“你沒交電費啊？”
萬倩吐了吐舌頭。
“過了，再來一條。”
莊問強挺滿意的，但是他想要看看兩人的可塑性。
“換一種表演方式。”
季雲詢問式的看了萬倩一眼，卻迎來對方的一陣哼聲。
“沒問題。”
“《無雙》，第一幕，第三場，第二次，ACTION！”
莊問強是一個合格的導演，但不是一個合格的甲方，他的需求說的並不詳盡，但是季雲對於這種要求已經見怪不怪了。
“你回來了？”萬倩的臉上這次不再帶有期待感，而是相濡以沫。
兩人在一起十年了，因爲共同的追求已經拋卻了往日的激情。
季雲點了點頭，熟練的將罐頭挖了出來，放到燃氣竈上加熱。
他的表現也多了一些生活化的意味，此時兩人同在一個畫面，多了一份老夫老妻的淡然。
萬倩將手中的罐頭往季雲面前一遞，對方搖了搖頭，她便若無其事的咀嚼了起來。
“呼！”燃氣竈再次熄滅。
“卡！上冰塊！”
兩人嘴裏的溫度已經上漲了起來，再次說話已經看不到熱氣凝結成的白霧。
“等一下莊導！”道具組的臉色有點苦。
“怎麼了？”莊問強擰着眉頭，“有什麼問題？”
“冰塊有點不太夠用了，要不我們去採購一點？”
他們也是剛剛進組，材料上難免有所疏漏，莊問強象徵性的罵了幾句，“那時間能夠麼？你們去便利店賣點雪糕回來。”
“雪糕？”
莊問強看着所剩無幾的冰塊，“先應付着吧。”
......
“拍戲還有這種待遇？也太爽了吧。”
萬倩喜滋滋的喫着冰淇淋，拍着季雲的肩膀感嘆道。
“你能不能快點喫呀，你要是再舔下去都快融化了。”
季雲有些無奈，萬倩現在的嘴有點饞，他爲了不喫獨食，出錢讓道具組買了幾百支雪糕，萬倩哪個品牌都想嘗一遍。
“你把你那個味道給我嚐嚐。”
說着，她也沒有徵求季雲的意見，一口就啃了上去。
“抹茶味的還不錯，咱倆換換。”
“咱倆得保持同樣的頻率，要不你吐不出白氣來還得重來，你可別託我後腿啊。”
“德行！”
...
“你沒交燃氣費啊？”
“你沒交電費啊？”
“好，再來一條。”
重新換了個方式，兩人又吃了一根雪糕。
在緊張的拍攝任務中算是難得的休息時間。
從相濡以沫，再到熱戀中，甚至搭夥過日子的那種疏離感，季雲和萬倩倆人已經重複了這一段五六遍。
休息時間也變得煎熬起來。
還是含冰塊好，至少不會肚子疼，季雲不由得暗暗叫苦。
他們倆現在度不用喫下一整個，只含着兩秒便吐了出來，接着冷氣就能將這個片段演好。
然而莊問強依舊讓兩人重複着。
直達把每種感情和風格融合起來又重複拍攝了五六遍，才讓他滿意的點點頭。
“卡，大家休息一下吧。”
第一場戲不單單是調整演員的狀態，也是導演和整個劇組之間磨合的時機。
所以他重複着要求兩人換着方式來演，也在同步的指揮着燈光鏡頭的調度，直到每個部門如臂使指之後才宣佈休息。
“大家喫點雪糕吧，要不等會都要化了。”
“不吃了，喫飽了。”
季雲揉着肚子翻着白眼，仰頭看着萬老闆，“爲什麼你的身體素質比我還好？”
“這是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