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反派天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殺生
    管琥看人很準,他極力制止黃博接那些爛片掙快錢。

    “那樣會磨滅他的質樸和生命感,這是他身上最重要的東西。”

    鬥牛和殺生這兩部戲就淋漓盡致的體現了這兩個主題。

    鬥牛詮釋質樸,殺生體現生命感。

    沒有什麼比一個新生命的誕生更加有張力。

    如果有,那應該就是這個小小的生命正安穩的呆在母親的腹中。

    “你也想害老子”

    村民的詭譎已經感染到了牛結實,他現在草木皆兵,就算是面前的馬寡婦,也難以博得他的信任。

    見她抽起一段白布,捂在小腹上,彷彿在隱藏着什麼。

    季雲粗暴的拉開。

    然而下一秒,他的目光呆滯了下來。

    馬寡婦的小腹已經隆起。

    “咋回事”

    他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跟着於男的步伐,季雲的目光閃過無數思緒。

    溫柔的撥開她的雙手。

    馬寡婦是個啞巴,於男也只能用動作無聲的表述着此時的羞怯和喜悅。

    “我的”

    季雲耳朵貼在於男的小腹上,隆起的小腹預示着一個新生命即將誕生。

    他的表情綻放出了一絲喜悅。

    很違和,但是異常溫馨。

    彷彿猛虎舔舐幼崽,那種奇妙的反差感讓他渾身上下都發着光。

    眼睛中的光芒猛地一閃而過。

    過去三十幾年,牛結實從未有此刻的心情。

    一柄枷鎖已經拷住他的四肢,可他心甘情願。

    笑容在此時完全綻放出來,嘴角的幅度越來越大,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的眼裏已經蓄滿的淚水。

    “好卡休息一下。”

    管琥掌鏡,滿意的笑着。

    季雲的尺度拿捏的很穩,並沒有將情緒一下子爆出來,而是經過無數的鋪墊才呈現出喜悅的神色,這種娓娓道來的表演正是他所需要的。

    不過下一幕依舊是爆點,對於季雲的表演要求極高。

    馬寡婦本應沉塘保守名節,可是她卻和牛結實媾合,懷了個“孽種”,更被村裏人視爲眼中釘。

    村人想除掉牛結實,給了馬寡婦一副墮胎藥。

    讓孩子死,或者是讓牛結實死。

    上一幕是新生,下一幕就是死亡的抉擇,這部戲的編排就是這麼殘酷。

    “將喜悅之情打入谷底才能讓你更好的爆發。”管琥說的頭頭是道。

    “這不合理。”馬靖武率先反駁,“演員的情緒是連貫的”

    他拿出劇本,指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其中還摻雜着牛結實以爲自己得了癌症的劇情,沒有這段劇情的烘托,他可能不會對生死的抉擇有那麼輕易的判斷。”

    管琥懶得和老人家糾纏,他們這些學院派太過固執。

    “情緒的遞進是觀衆需要接受的信息,我們沒演過不代表沒看過,熟悉了角色不是一樣演”

    他望了一眼季雲,低聲道:“撕裂感更能引起情緒的共鳴,有利於你的發揮,你想拿獎就按我說的演。”

    ......

    季雲手裏拿着墮胎藥,臉上浮現一絲痛苦。

    “這是啥子”

    “砰”

    情緒外化,季雲將水壺摔到了地上。

    乍響聲讓與之對戲的於男渾身一激靈。

    她也沒有防備,但是這股畏懼的演繹卻是詮釋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你也想把我兒殺了”

    將墮胎藥攥緊,季雲眼中淚光閃現。

    “砰”

    一個巴掌甩了上去,聲音卻異常的沉悶。

    順手抄起瓦罐,就想往於男的腦袋上砸。

    猶豫,顫抖。

    季雲的表情幾經變換,最終有些無力。

    直到最後,臉上的狠勁也維持不住。

    登時,一陣鈴鐺聲劃破夜空,季雲翻身登上屋頂。

    “給老子出來,老子弄死你們”

    迴應他的只有一片迴音。

    “卡轉場”

    劇組重新入景,將鏡頭對準天井。

    仰拍,攝像機的鏡頭順着季雲的視角向上看,於男正無助的蹲在樓梯旁。

    嫣然一笑,她伸出手,打出手語。

    我要你活

    季雲已經呆愣在原地,無數的苦楚涌上心頭。

    他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要娃兒”

    於男輕輕搖頭,無聲的拒絕着季雲。

    邁步登上樓梯,作勢就要往下跳。

    “誒誒誒你做啥子”

    連聲勸阻,此時的他已經亂了陣腳。

    “不得行不得行回去下去聽到沒得”

    他的臉上已經遍佈哀求之色。

    管琥深吸一口氣,緊緊地盯着季雲的一舉一動。

    接下來纔是重頭戲。

    “噗通”

    季雲跪在地上,雙膝與地板撞擊發出猛烈的炸響。

    他雙手上舉,苦苦哀求。

    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可是氣息一直沉在肚子裏,他強行提起一口氣,彷彿抽乾了全部的力氣。

    “我嘛,我來,我來。”

    撕開墮胎藥,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眼淚和着藥粉不住的往他的咽喉裏嗆着。

    他的氣息已經完全的紊亂,整個人都在抵禦着雖哀痛到來的抽噎。

    藥粉已經進入他的氣管,肺部彷彿要炸裂一般。

    再次壓下咳嗽的慾望,就連包裝的牛皮紙也被他吞了下去。

    “回去。”

    他已然沒有一絲強勢,語氣中滿是乞求。

    一高一下,季雲已經低到了泥土裏。

    雙眼通紅,他昂着頭,淚水順着眼角落下。

    “回去...我來。”

    ......

    他已經完全被擊敗。

    蹣跚的登上梯子,他站在天台上,無助的向四方傳達着他的哀求。

    “不要再整咯”

    聲音不住的顫抖,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氣。

    “我最多也活不過兩天咯。”

    他望着四周的黑暗,彷彿這三個月的所有經歷都在衝擊着他的腦海。

    剎那之間,他張開嘴,感覺四周都已然失聲。

    他身上的每一個角落,彷彿都在無聲的訴說着孤獨與落寞。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黑暗中彷彿有着千斤的秤砣壓在他的脊樑上。

    淚水和藥粉和在一起,已經讓他的臉看不出原本的面目。

    面向着無邊的黑暗,他好像獨自對抗着全世界。

    他的心已經死了。

    “放心了...”

    “卡”

    季雲抹乾臉上的淚痕,環視四周,工作人員的眼眶中也已經蓄滿淚水。

    他站起身,四周立刻涌現片片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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