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俞閔腦袋大，裏面裝的也不全是水。
三扯兩扯，把季雲也帶進了溝裏。
圈驢者終將成驢...
在演員的鄙視鏈中，拍電影的瞧不上拍電視劇的。
說什麼回報率，演技判定的都是白扯，歸根到底還是有股逼格上的優越感。
畢竟看電影需要花錢買票。
這問題說嚴重倒也沒那麼嚴重，季雲就不太放在眼裏。
但是飾演一個電視劇的主角需要跟組，而且電視劇的拍攝週期太長，會壓榨他爲數不多的時間。
兩人一番拉鋸戰之下，季雲所出演的角色就從主角變成了大配起步。
“你別跑，先幫我帶帶演員。”
繡春刀劇組開機，又開始日常卡殼了，他正一籌莫展，季雲還撞到了槍口上。
可下抓到了個廉價勞動力，俞閔可不能讓他跑了。
季雲嘴皮子一張，諷刺道：“我就是在北影門口栽棵樹，長個三五年都會演植物人了，你拍了那麼多戲連調教演員都不會。”
俞閔梗着脖子道：“我跟金世傑老爺子是一個水平線的，他們聽不懂”
......
呸
這老小子會個屁。
導演要麼是演員出身，要麼就喜歡在自己拍攝的電影電視劇裏串個場。
畢竟拍多了總有種我上我也行的感覺。
就是寧皓那樣的都敢大言不慚的串個戲，俞閔得演的爛成什麼樣才能安安靜靜的呆在導演椅上呼風喚雨不挪地方。
讓他說表演，他是真的說不出個四五六來。
金世傑是境界太高他們聽得雲裏霧裏，俞閔是境界太低，低到馬裏亞納海溝都嫌他低。
“金老師，好久不見了。”
金世傑是劇組中的老面孔了，他挑戲不挑人，如果不是第一版繡春刀的觀感上佳，他是決計不會再來狗尾續貂的。
“喲，你來了。”
金世傑的笑容很親切，看待這個年輕人，他心中總是有着隔代傳人的親切感。
不只是在第一部中對於季雲表演的肯定，再往深一層，金世傑出演過的話劇暗戀桃花源，在20週年的時候被黃胖子翻了一版，本來兩人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也就因爲賴升川老爺子的劇本連繫到了一起。
有點生硬，不過這一行就這樣，但凡有一點由頭就能加深聯繫。
“我來探探班，正巧俞閔說劇組卡住了，讓我來幫襯幫襯。他說您境界太高，那些人聽不懂。”
季雲的話儘量遮着說，畢竟劇組裏有這樣的演技大拿還能卡殼，不是打人家的臉麼。
“好。”金世傑笑着點點頭，絲毫沒有感覺被侵犯到。“那個叫王芷的小姑娘演的不錯的，挺有靈氣，就是矇住了，大家都有過這樣的時期，等兩天就好了。”
季雲算是明白了，不是金世傑不是教不明白，而是故意沒給她說透。
上了歲數的總喜歡搞禪意這一套，認爲自己領悟了纔是最好的狀態。
他能樂得其成，但是俞閔等不了，季雲也等不了。
這部戲拍完季雲就準備趕緊拉着俞閔去拍一部電視劇，把新簽下的三個演員都捧起來。
“行，那我去幫她疏導疏導。”
“去吧，不用管我。”金世傑繼續自斟自飲起來。
進入化妝間，王芷正對着鏡子磨練演技，努力維持着臉上柔腸百轉的表情。
在她身邊，張繹正努力的開導她。
王芷反駁道：“可是俞導說讓我把這個表情喫透就行。”
“俞閔就是這麼跟你說的”
季雲看着賣力的王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是的。”
王芷乍聽身後怒聲，一轉頭才發現竟然是老闆來了，頓時縮了縮腦袋點頭稱是。
“季總，你好。”
張繹也是第一次見到季雲，立馬上前打了聲招呼。
“謝謝繹哥了，叫我小云就行。”
“那我就託大叫你一聲小季...小云吧。”
張繹78年生人，在部隊裏呆了十年，也養成了雷厲風行的作風，倒是不在乎這些虛頭巴腦的稱呼。
他在劇組中一直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雖然有演技，但是跟裝逼成性的俞閔相比，確實是沒什麼力度。
王芷只敢跟着俞閔的歪路走，對於他的勸解一點也不聽。
“你演一遍給我看看。”
王芷渾身一顫，剛擺出一副表情就被季雲叫停。
“行了。”季雲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你給我演個小偷。”
“哦。”王芷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找着小偷的狀態。
旋即，她整個人貓起身子，雙眼微眯，鬼鬼祟祟的望着周邊，好像下一秒鐘就要伸手偷盜。
張繹在一旁默默的搖了搖頭。
這生動形象的展示了什麼叫浮於表面。
“行了，你見過小偷麼”
“沒...沒有。”王芷怯怯的搖搖頭。
“你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你是小偷麼要是小偷都像你這個樣子早就天下太平了。”
“嗯。”王芷雙手糾結在一起，眼中泛起水霧。
她從小習武，就算是訓練中的磕磕碰碰也沒有讓她如此委屈。
看着她這副樣子，季雲頓時無語。
“如果你要演一個小偷，就要用表現的不像一個小偷，你應該演的是如何讓人發現不了你小偷的身份，而不是讓觀衆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小偷。同理，你要演渴了，你就別演嗓子冒煙，要去演滿地找水，明白麼”
“明白了。”王芷重重的點點頭。
看她這幅泫然欲泣的樣子季雲也知道她沒聽進去，索性跟她說到底，“你這個角色冷酷範，那你就將冷冽的氣質貫徹到底，但是你能給觀衆呈現的亮點恰恰是你不冷酷的那一面。就像一個口渴的人，觀衆永遠期待的是他喝到水的那一刻。”
季雲不敢再說了，他怕再說兩句王芷直接淚如雨下。
小姑娘真的是太難教了，如果是喬山，他一句髒話裏摻着三兩個關鍵字他都能聽得津津有味。
他說的這些都是學校裏教的理論，王芷也都明白。
但是壞就壞在俞閔實在不是個好老師，沒學會修樹呢，先學會砍樹了。
“多聽你繹哥的，別老聽俞閔放屁。”
張繹在一旁笑呵呵的點了點頭，“我沒什麼本事，俞導指教的對。”
季云爲了旗下的一個藝人都能掏心掏肺的講解，而自己勞心鑽研，依舊得不到公司的關照，兩相對比，一時間讓張繹頓感唏噓。
他們公司，好像正缺人呢吧...
不過上次他們給我遞出的橄欖枝被我回絕了，如果現在我再提出這個話頭是不是顯得太過反覆
這麼一想，張繹的心中更加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