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千還沒說完,郭德剛已然轉過身來。</p>
“哈哈哈哈。”</p>
沒有多餘的臺詞,只是他這個扮相就引得鬨堂大笑。</p>
“霍!您這是薛丁山啊還是柳銀環啊?”</p>
“啊?”</p>
毛巾將郭德剛耳朵包裹住,好像沒有聽清於千的話一般。</p>
少見的溫柔,於千上去將毛巾撥開,露出一面耳朵。</p>
“您這是一隻耳呀,這是什麼模樣啊。”</p>
郭德剛再把另一邊耳朵露出來。</p>
“來,咱把桌子往後搭。”</p>
季雲拎起桌子,往後大跨兩步,撂到地上。</p>
“咱這分出前後臺來,桌子前面是前臺,桌子後面是後臺。”伸手一指,“這是上場門,這是下場門。”</p>
郭德剛四處尋摸尋摸,“您這前場也沒個幹活的。”</p>
“得再搬兩把椅子。”</p>
“好嘞。”於千走到幕後,從後臺拎出兩把椅子。</p>
“我來吧~我來吧,我來吧~我來吧!”</p>
於千拎着椅子站在原地,眼看着郭德剛正漫天呼喊着,硬是沒挪一步。</p>
“哐當”一聲,椅子摔到地上,“竟說便宜話,你倒是來啊!”</p>
“你來吧。”</p>
“哈哈哈哈。”</p>
這一出真是太歡樂了,連場上的季雲都笑了場。</p>
郭德剛也有點摸不清於千現在是意識流翻包袱,還是真的在撒酒瘋。</p>
只能抿了抿嘴,繼續往下說着臺詞:“你不能這樣,咱們好不容易唱一回。”</p>
“行,那咱們歸後臺開場,季雲你給拉調門。”</p>
“成。”季雲點點頭。</p>
兩人走到桌子後頭,於千張開扇子遮住了郭德剛的臉。</p>
遮一步,郭德剛退一步。</p>
於千跟上,郭德剛再退一步。</p>
“你要上哪去!”</p>
郭德剛悶悶的走了回來,又被扇子遮住。</p>
一把將扇子推開,老郭臉上還帶着些許怒氣。</p>
“嘿!”又是一把推開扇子,“你這是瘋了你這是?”</p>
“怎麼了這是?”</p>
“你這扇子遮着我幹什麼?你嫉妒我好看是麼?”</p>
“您要臉不要臉呢,您這出哪看出好看來的。”</p>
臺下觀衆也是真捧,保不齊有幾個能看出來於千演的不成章法,但是這跳脫的樣式演着是真活泛。</p>
比循規蹈矩的演着要樂呵多了,就是苦了臺上的郭德剛。</p>
“好看!”</p>
於千抖落扇子,無奈道:“即便是好看,您也不懂,這句丁山兒該來了是悶簾叫板,我這扇子擋着,就當是門簾。”</p>
“哦!這麼說我不就懂了麼?”</p>
“好,那再來哦。”</p>
“丁山兒~唉~該來了啊~”</p>
......</p>
忙忙活活,前面郭德剛的段落終於完畢。</p>
但是此刻他的心還是吊着的,等會的詞該是於千唱了。</p>
這四句詞他該不會是忘了吧?</p>
想着這茬,他急忙望向身邊的季雲,你起個話,給他拖延一會。</p>
季雲點點頭,拉起弦來,“咚哩個隆,咚哩個隆,咚哩個隆咚哩個隆滴咚~。”</p>
於千一張嘴,正要開唱,季雲絃聲再起,“咚哩個隆,咚哩個隆,咚哩個隆咚哩個隆滴咚~。”</p>
一口氣憋回去,於千瞥了季雲一眼,眼看他收起調門,再要張嘴。</p>
“咚哩個隆,咚哩個隆,咚哩個隆咚哩個隆滴咚~。”</p>
“你倒是收板啊!”於千又撩起了蹶子。</p>
郭德剛連忙上來搭話,“不是說了麼,於老師這一張嘴,你就別拉了。”</p>
“哈哈哈哈哈哈。”</p>
“行,那您唱,我等會再拉。”</p>
於千翻了個白眼,“馬來!”</p>
“什麼詞?”</p>
“馬來!”</p>
郭德剛噌的一聲蹦了起來,“就等這出呢。”</p>
“鏘鏘鏘鏘!”</p>
兩人在舞臺上開啓了二人轉模式,“鏘鏘鏘鏘鏘鏘鏘鏘。”</p>
郭德剛嘴中鼓點愈急,直接翻了個跟頭。</p>
“哈哈哈哈哈哈。”</p>
季雲笑的前仰後合,直把臺下的聲音都蓋了過去。</p>
“拉弦的那個,別笑了。”</p>
“哈哈哈哈哈哈。”</p>
今天到場的觀衆有福了,他們真是第一次見着這個版本的汾河灣。</p>
且看且珍惜吧,演完這一出,老郭這輩子都不帶演汾河灣的了。</p>
“哪啊,你就摔一下。”</p>
“我尋思着你不是喊馬來麼。”</p>
郭德剛尋思着他應該是找着譜了,便將節奏緩了下來。</p>
“咚哩個隆,咚哩個隆,咚哩個隆咚哩個隆滴咚~。”</p>
“薛仁貴做事太短見哪,射死了頑童染黃泉。兒想娘來難得見,娘想兒來喲要見面難哪呀~”</p>
“好!”</p>
臺下叫好聲此起彼伏,雖說酒勁有點上頭,可是於千的專業技能卻是刻在了骨子裏。</p>
“大王莊打聽一人,大嫂可曾知曉?”</p>
“有名的不知,無名的不曉。”</p>
“提起此人,大大的有名。”</p>
“但不知是那一個呢?”</p>
“正是那柳員外之女,薛仁貴之妻,柳氏柳銀環。”</p>
“你說的是柳銀環?”</p>
“正是!”</p>
“搜得死內!”</p>
“去!”</p>
三人鞠躬,全都長舒了一口氣,可算是完了。</p>
臺下掌聲不斷,顯然是意猶未盡,這是鼓着掌讓衆人返場呢。</p>
後臺象徵性的迎了一下,示意三人來個返場。</p>
郭德剛頭也不回的走到下場門,“再讓我上去非得死上面不可。”</p>
於千的酒漸漸醒了過來,他酒量挺好,就是喝的有點猛。原世界裏這一段汾河灣之前他趕了兩趟酒局,喝的可比現在要多。</p>
而且趕上的是二四六這三場,一三五的小徒弟們上臺就是給老哥倆喘口氣的空檔。</p>
他是第一場在打燈謎之後上了酒勁,吐了一氣之後清醒了許多沒出什麼毛病,再到汾河灣的時候酒勁又反了上來。</p>
現在喝的沒那麼多,上臺出了一身的汗,酒勁也消下去不少,此時也有些後怕。</p>
他臺上說錯了好幾個點,節奏也是一團亂麻。</p>
德芸社早有班規不準帶酒上臺,他這算是撞槍口上了。</p>
前腳剛下了太,他也不擺譜,正當着一衆徒弟的面上,就直接承認了錯誤,“對不起了郭老師,我這帶酒上臺了。”</p>
小徒弟們一聽於千說了這話,立馬哪涼快哪待着去了。</p>
季雲一旁道:“您這哪是帶酒上臺啊,您這是醉酒上臺。”</p>
郭德剛倒沒有深究,反正這事也過去了,他知道於老師是什麼人,保準以後不能再碰這一茬了。</p>
笑道:“都下臺了,你還在這當泥縫呢。”</p>
“那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麼。”</p>
“師兄別上心,沒啥事,咱們不都就活下來了麼?等會還有兩場你還成?”</p>
“四場夠嗆,底我再上吧。”</p>
郭德剛點點頭,“那季雲沒事吧?”</p>
“沒事。”</p>
季雲乾淨利落的搖了搖頭,自己年輕,恢復的快。</p>
“那行,等四場的時候你跟我上去湊合湊合?”</p>
“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