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三國工程師 >第十五章 曲轅犁
    此起彼伏的叛亂中,大漢朝終於迎來了中平四年歲末,廟堂之上,劉宏大帝終於正式將假金印紫綬,可傳世的關內侯進行發賣,他做生意倒是童叟無欺,知道爵位和官位不能相比,一個能傳下去的關內侯僅賣五百萬錢而已。對於他的肆意妄行,疲憊的羣臣甚至沒了勸諫的。

    朝野之下,有想法的人紛紛暗中準備着,有的在天下首善之地養望,收攏士人之心;有的暗中推動重複州牧制度,意圖割據一方;心思大的,私下奔走聯絡,企圖另立天下之主,心思小得,託病避禍家中,剛剛迎來了次子誕生。

    衆生百態中,衛臻全最平和的一個,剛剛包完餃子的他,正交代前去圉縣送東西的衛衝,所送的各色禮物所屬何人。

    五錠榆麋的描金松塔墨,是送給蔡邕的;兩罐凍玉棋子,是贈予蔡琰之物;蔡珟的則是活物,一條比較少見,遍體純白的田園犬。當然,各種餡的餃子也要送去不少,畢竟這時期,餃子也算是衛家獨有。

    餃子的原本發明人,比蔡邕小几歲的張機張仲景,前幾年剛剛經歷了中平二年的大疫,失去了大半族人,此時正行走四方,爲編撰傷寒雜病論而努力,自然不會與衛臻爭奪餃子的發明權。

    衛臻不知道餃子是誰發明的,現在還沒有這種喫食,自然就是他衛臻發明出來的了。

    給蔡琰的,除了凍玉棋子外,還有一封衛臻在和典韋獵兔之後寫就信函。和給蔡邕信上那些問候致意不同,給蔡琰的信上就很私人了。

    信上衛臻一通天下大勢分析,告訴蔡琰,天下眼見就要大亂,洛陽和河東都是是非之地,又緊鄰着南匈奴那撥野蠻人,危險不小。他又聽說衛仲道那小子最近身體不好,醫匠估摸着他挺不過兩個春天,之所以急着成婚,多少有沖喜的意味在裏面。希望蔡琰能仔細考慮,是否要裝病拖延婚期。後面一條消息當然是胡謅的,河東與襄邑相隔千里,這時有沒有電話互聯網,衛仲道就是身體再不好,也沒熱搜可上,衛臻知道個屁啊。不過反正他說了是聽說,真不真衛臻就不負責任了。

    信很直白,完全是理工科的思維。至於文科派的蔡琰信不信,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會不會裝病。

    衛臻想得很明白,事情無非有四種結果:蔡琰不信,卻裝了病;蔡琰相信,裝了病;蔡琰不信,也沒裝病;蔡琰相信,沒裝病

    會發生哪一種結果,衛臻也不知道,他歸家後心情鬱結、煩躁,泰半是因眼睜睜的看着蔡琰步入原本命運軌跡,自己卻無能爲力。如今他盡力做了目前自己能做的,給了蔡琰選擇的餘地,不管發生哪一種結果,那是由蔡琰決定的,暫時都不是他所能干涉的了。

    他對蔡琰有喜歡是真的,窈窕淑女,只要是還能呼吸的男性,都會喜歡一點的。要說愛,就有點扯遠了。衛臻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年,生活也不是愛情劇,少男少女們一場邂逅就能愛得死去活來。蔡琰性子稍顯嚴重,人又聰明,娶回家操持家業倒是極好的,卻少了一些激起男子保護欲的柔弱味道。

    在不確定蔡琰是不是去如期婚姻外,衛臻能做的也就是寫出這樣一封除蔡琰外,不能讓別人看到的信至於以後他能做什麼,那就要取決於蔡琰的決定了。

    稍稍靜下心的衛臻要做的事情很多,等他帶着人準備完畢,中平五年的春季如約而至。

    當襄邑縣令趕過春牛,扶過開春第一犁,預示着春耕正式開始了。

    衛家莊子耕牛有十六頭,其中牛犢子佔了一小半。再除去老弱病殘,正值壯年的耕牛隻有六頭,是莊戶們最喜愛的大牲口。地多牛少,春耕時間又有限,本來耕牛的使用就十分緊張,偏偏衛家莊子的少主家又弄出幺蛾子,弄出一種只用單牛犁地的新式耕犁,一下又用去了兩頭壯年的耕牛,這讓沒牛用的莊戶十分的着急上火。可讓他們像典韋、衛興、管疤子家那樣用新式耕犁,他們又不太情願。畢竟少主家又沒下過地,誰知道他發明的新式耕犁管不管用萬一壞了田,那可關係着一家老小的肚皮問題

    莊子上的劉三就在着急上火,往年六頭耕牛,三個耕犁,開春時就緊張,這下一下沒了兩頭最有力氣的大牲口,春耕就更緊張了,偏偏劉三倒黴,在莊子上用牛抽籤中,抽了個倒數第三。回到家裏被婆娘罵了個狗血淋頭,直說他是衝撞了喪門星君

    看着家裏尚未動土的三十畝地,劉三嘴角都燒出幾個燎泡,若不是家裏沒有大小子,都有爺幾個撇開耕牛,自個兒上陣的念頭了。

    “三哥,劉家三哥在家嗎”

    就在劉三在屋子裏急得團團轉,院外卻有人喊起他。

    “李老麼,有啥子事”

    劉三一邊應着,一邊打開院門。都是同一個莊子上的莊戶,一聽這破鑼嗓子,劉三就知道來人是莊角的李老麼家。這傢伙比他還倒黴,抽籤抽了個最麼,倒是沒委屈了他老麼的名字,估摸着他這幾日也沒少挨家裏婆娘的罵。

    “劉三哥,新式耕犁閒下來一個,你家用不用”

    李老麼還沒跨進院門,就嚷嚷出來找劉三的目的。

    典韋那幾家種得多是冬小麥,用來種黍子的田地不多,新式耕犁翻地又快,倒是閒下來一頭耕牛。另一頭耕牛還在翻衛家府裏自留的田地,一時半會兒根本閒不下來。其實劉三他們若是願意等幾天,不是等不到耕牛。但種地又不比平日裏石匠活,早點晚點都沒事,不趁着老天爺給臉,把地給翻了,萬一變了天氣,很容易誤了農時,到時候就損失大發了。

    “用,老典不說他,管疤子那家底比咱們還不如,他都敢用,咱還有啥不敢的,少主家是個大方的,這幾天我琢磨着他弄出這個新式耕犁,總不可能爲了讓自家少打糧食吧”

    “劉三哥和俺想一塊去了,這耕牛既然閒了下來,咱們趕快和莊子管事的說一聲,免得到時被別家搶了先,又落在後頭我尋摸着劉三哥你怎麼也是給少主家做過事的,莊子管事的怎麼也得給你了臉兒。”

    有一手石匠手藝,劉三給衛家莊子做過石磨,這段時間又照着衛臻的吩咐做了不少東西,在莊戶們眼裏,那就是少主家跟前的紅人,臉面在莊戶中越發大了,李老麼想舍了那個末籤,去求莊子管事,拿新式耕犁來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劉三。

    “李兄弟說得有理,咱們現在就去和莊子管事說去。”

    劉三知道自己有什麼份量,新式耕犁既然閒下來一個,他厚着臉皮去求莊子管事,成事的希望很大,但莊子裏被少主家支使做活的手藝人也不止他一個,不緊張點,沒準被別人搶了先,連用新式耕犁都要排到後頭去。

    “少主君,莊上有八戶莊戶用了新式耕犁,除了典君和管疤子,剩下的都是抽籤落在後頭的。”

    衛家老管家年紀不小了,精力不濟,如今平日裏只管着衛府裏的雜事,莊子上的事情基本上都由衛行管理了。

    “無需在意,只要是用新式耕犁的,家裏又有合適小子丫頭的,都允許送到莊子裏讀書習字,記得是自願,不願來學的無需強迫”

    衛臻不在乎用新式耕犁的莊戶是主動還是迫不得已,他要做的是讓莊戶見到,響應他衛大少爺的,有好處。等以後時機成熟了,他還會弄出懲罰措施,來針對那些不跟着自己腳步的莊戶。

    “看少主君說得,你開恩讓他們讀書習字,是那些莊戶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各個打破頭都要進來,哪裏需要強迫的”

    衛臻知道衛行說得是實話,本來他讓莊戶們送進莊子讀書習字的孩童是七歲到十歲之間,平日裏學習空餘能幫莊子裏乾點雜活,又不影響莊戶家裏的勞力。十歲以上的半大小子在這個十四五歲就能從軍,十六歲就能結婚的時代裏,已經算是家中不可忽視的勞力了。偏偏幾戶用了新式耕犁的莊戶一聽進了衛家莊子,除了幹些雜活外還能讀書習字,根本不顧主家的要求,想盡辦法把家裏的小子送到莊子上,明明十二三歲的小子,愣是說不滿十歲

    這一點衛臻其實不在意,莊戶們寧願耽誤家裏的活計,捨得讓這些能在家裏幫上不少忙的小子來莊子讀書習字,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反倒是六七戶人家攏共十來個娃娃中,僅有一個女娃的情況讓他有些無奈。莊戶們重男輕女,衛臻又不能大大咧咧的讓人和莊戶說把你們家適齡的女孩全送過來,雖然他沒有什麼奇怪的想法,但這麼說總會讓人覺得怪怪的

    其實這是衛臻想歪了,畢竟這時期讀書習字的,絕大多數都是男子,世家大族的女子也不過開蒙識字而已,通詩書的基本沒有,像蔡邕家那樣的終歸是鳳毛麟角。更何況是莊戶這些平民黔首家中莊戶們的想法是,少主家能開恩讓家裏的小子跟着府上讀書習字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估摸着以後家裏的小子們大約能在衛府謀些差事,也算出人頭地,光宗耀祖了。再把家裏的丫頭送過去,真當少主家是開善堂的了少主家說得是教習讀書習字,又不是針線女紅,自家把家裏的丫頭送過去算什麼事難不成還想讓家裏的丫頭攀上高枝兒,成爲少主家的身邊人這個心是人人有的,就是沒這個膽子。真以爲人人都像管疤子家裏的那麼不知死活啊,沒得惹惱了少主家,連家裏的小子也丟了這個主墳冒青煙才掉下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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