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笑盈盈道:“如果在下沒猜錯,這赤炎蜂,是從你們周國皇宮流出來的吧。”
澹臺燼困惑地道:“容先生說的,我一概不知。”
少年垂眸,聲音輕輕的:“我六歲就來了大夏爲質,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見這些怪物。”
虞卿審視地打量着單薄的少年。
“那麼在下能否知道,質子是如何從宣王府中逃出的呢?”
“我一直躲着,後來跟着宋大人的家眷逃出來。”
虞卿皺眉。
眼前的少年臉上還帶着幾分畏懼之色,他的話也毫無漏洞。難道這個周國質子,真是一顆沒用的廢子?對周國皇室那些腌臢事,一概不知嗎?
趙王突然站起來,一腳踹在澹臺燼肩膀上。
肩膀一陣鈍痛。
“敬酒不喫喫罰酒,知道什麼,立刻全部告訴本王。別以爲本王不知道,你們周國,已經準備向我大夏開戰。”
“你一個廢物東西,本王碾死你,比碾死一隻螻蟻還容易。”
趙王擡腳,暴虐地踩住澹臺燼地上的手指。
趙王武功不行,施刑和虐待人,卻很有一套。他腳下一用力,少年骨節響動,竟是生生被他踩碎了指骨。
虞卿挑眉,倒也沒說話。
這時候,哪怕澹臺燼是無辜的,但是趙王損失那麼大,如此狼狽,必定要找人撒氣。
澹臺燼的臉,緊貼着雪地。
趙王踩碎他手指那一刻,他悶哼一聲,眸中黑霧森森。
澹臺燼痛恨自己這具身體,如此無力。
他生來血肉奇特,邪物怕他,他一滴血,便可以殺死怪物。
然而他自幼不能習武,根骨奇差,連趙王這種渣滓,都打不過。
倘若還在宣王府中,他動動手指,就可以讓赤炎蜂殺死趙王一行人。讓趙王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然而此刻,他弱小得、真如趙王口中的螻蟻。
這小雜種,還是周國皇子呢。
然而只配匍匐在他腳下。
“本王看質子這些年過得不錯,今日在宴席上,氣度不凡。本王險些不認得你,質子是個忘了舊情的人,本王可不是。”
趙王雙腿分開,撩開衣袍。
“質子想走,也簡單,本王幫你回憶一下,幼時的質子,是什麼模樣。”
“跪着爬過去,本王今日便放你回將軍府。”
“否則……”他詭譎笑道,“六弟的府上死了人,可不關本王的事。”
虞卿嘆了口氣,憐憫地看着地上的少年。
澹臺燼面無表情。
過了許久,他從地上爬起來。
趙王笑道:“就是應該這樣,質子從小到大,都是個識時務的人。你可要記得,以前不聽話,你那奶孃,伺候本王的手下們,生生去了半條命。”
澹臺燼垂下頭,指尖慘白,眼裏淬了兩塊陰暗的冰。
那些令人作嘔的記憶,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浮現在腦海裏。
掙扎、哭喊、哀求……伴隨着肆意的笑聲。
他像地上一灘爛泥,赤紅着雙眼看他們作惡。
無用的反抗……
澹臺燼閉了閉眼,正要動。
一個雪球,猛然狠狠砸在趙王臉上。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趙王被砸得後退一步,臉上碎了一灘雪,他臉色難看,陰沉地朝一旁看過去。
澹臺燼也擡起頭。
雪光盡頭,一個全身狼狽的姑娘,憤怒得快要燃燒起來。
她拄着樹枝,像握着天底下最鋒銳的寶劍,毫不遮掩地對上趙王目光,氣得臉色漲紅。
“趙!王!”蘇蘇咬牙道。
我淦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