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識到她醒過來,輕輕摸了摸她的發“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她心中百感交集,突然有幾分難受。
清明的靈臺,像是被什麼縛住,再一次,她觸摸到了那種滋味,酸酸漲漲的,讓人眼眶都要紅了。
蘇蘇攬住他脖子,他低眸看她,眼裏本是滄九f生來的淡漠與涼薄,被他緩緩換成了月扶崖的乖巧溫和。
她一言不發,突然支起身子,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滄九f神色滯住,不敢置信看着她。好半晌,反應過來什麼,他把她摁懷裏,強忍住陰陽怪氣和酸味“睡覺,黎蘇蘇。”
她的手輕輕拽住他衣衫,嘴角上揚,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生出眷戀的滋味。
不是想親月扶崖,是你,滄九f。
每日看滄九f扮演月扶崖的生活太豐富,以至於蘇蘇差點忘了,還有東翼主的事情沒解決。
經衢玄子和幾位長老商議,衡陽與東沭徹底決裂,心法、劍術、仙法,再也不傳給東沭任何一個弟子,甚至百年大比,也不再要東沭弟子參加,若東沭弟子出現在衡陽宗地盤上,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數萬年來,頭一次有仙宗之間的決裂。
這影響不可謂不小,至少與衡陽交好的仙宗,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再與東沭往來。
損失心法,不能再參加百年大比,甚至衡陽的仙山出現祕境,也不再允許東沭弟子進入,對於東沭來說,是巨大的損失。
蘇蘇去看滄九f的反應,他垂着眸子,神色不鹹不淡,沒有很在意,彷彿東沭的事情與他無關。
蘇蘇其實沒有指望東翼主給自己低頭道歉,畢竟作爲活了將數千年的前輩,這樣的仙尊好戰、脾氣很大,東翼主寧願與衡陽交惡,也不會和一個小娃娃低頭。
可是當她因爲命魂缺失暈過去,醒來卻在一個亭子中,對面青衣白髮的中年人在下棋。
她一驚,警惕地看着他“東翼主?你想做什麼。”
她知道這個人先前想殺了她。
東翼主說“小丫頭,別怕,我只是想和你講講話,來,坐,陪我下一局。”
果然沒一會兒,東翼主臉色就黑了,惱怒看着她。
對於愛棋之人來說,能容忍別人贏他,卻不能別人走得像屎一般的臭棋藝。
他手一揮,棋盤消失,嘆了口氣看她,半晌,卻又笑了笑。
“是很有趣。”還很聰穎,怪不得那逆子這般喜歡她。
“你到底要說什麼?”
“沒大沒小。”東翼主端坐着,過了許久,他從袖中拿出一個玉盒,“打開看看。”
裏面是一支紫晶如意。
蘇蘇擡起頭“這是?”如果她沒猜錯,這是東沭歷來主人的仙器,可以吸納天地靈氣,甚至傳說短短几年,就讓一個原本毫無資質的凡人,結了金丹。
“向你賠罪。”東翼主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別妄想,傳說只是傳說,紫晶如意雖厲害,卻只能在化神期用。”
“爲什麼給我這個?”東翼主不像是會向人低頭的人,何況是拿出這種級別的仙器,這遠遠不止道歉了。
過了許久,東翼主說“就當我拜託你,對他好些。”
他起身,悵然地說“你是個聰明的丫頭,他傾盡所有,也陪不了你多久。就當可憐他,別讓他這輩子太難過。”
他走了許久,蘇蘇一人坐在亭內,看着紫晶如意。
什麼意思?
東翼主,也知道滄九f化作月扶崖的事了嗎?
沒多久,滄九f匆匆趕來,他上下打量她,蘇蘇難得從他語氣中聽出焦躁“沒事吧,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蘇蘇搖搖頭。
“他送了我這個。”她捧起如意給他看。
滄九f神色一頓“送你這個做什麼?”
默了默,蘇蘇笑道“說是祝福我們長生相伴,直至白首。我想着這麼好的寶貝不要白不要,就接受他的祝福了。”
他牽起她的手,平靜道“好。”
滄九f低頭,在她額上親了親。
可他知道,陪不了她長生。
只願她,此生安好,大道無阻,永歲無憂。